大雪掩埋了瑞王府朱红色的门槛。
院子里人人扫雪,侍奴给主君熬好了药,正要端进去递给殿下时,却见贺离恨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他还很年轻,相貌俊美非凡,身上的病气也轻了不少,由着梅问情给他系上披风。
侍奴高兴道:“主君今日气色这样好,说不定开了春就好起来了。”
贺离恨也笑,见梅问情内敛幽沉的神色,凑过去抱她,当着侍奴的面道:“你看殿下,明明都答应带我去看梅花,还这么不情不愿,我都已经亲过她了,她要赖账。”
侍奴还是年少儿郎,闻言脸颊绯红:“主君难得有这样好的兴致,我将药先温着,回来再喝。”
贺离恨一边应下,一边拉着梅问情走出去。
只有他们两人,连小惠姑娘都不曾从旁跟随。他拉着梅问情的手,步伐越走越快,身体从极致的寒,在穿梭之间慢慢泛上一股热、一股潮水般的滚热。他最后几乎牵着梅问情奔跑起来——在这一刻,贺离恨恍惚之间想起昔日初见,他骑在马上,肆意张扬,无忧无虑,骏马飞快的奔跑,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一样。
他一身劲装,弯弓搭箭,跟女郎们比较骑射,对梅问情不服气地喊道:“你虽然长得好看,人品却不怎么样,堂堂女子,突袭有什么好的,再来!”
他的手曾经张开过沉重的大弓,曾经挥舞过银白的缨枪。即便是成亲之后,他也没有被过多管束,常常跟王主在马球场上一较高下,甚至跃上她的马,将手绕到梅问情的身前,不讲规矩地要求她“让让自己”。
他曾经那么……那么地,快乐。
大雪掩住了白梅林的地面,幽冷的香气扑面而来。贺离恨浑身滚烫,又走神,差一点跌倒在雪地里,梅问情很快便反应过来拉住他。
然而贺离恨没想被拉起来,他眨了下眼,甚至把她一起拽倒,跌在厚厚的雪地上。他环住梅问情的腰,抱着她在雪里滚了两圈,迟缓的寒意从晶莹的碎雪之间涌起。
两人撞到一棵梅树,花瓣挟着积雪,哗啦啦地掉落下来,落在他肩膀间毛绒的披风上。
“你——”梅问情想说他不要胡闹,想让他小心一点。但在碎落的梅花花瓣之间,见到他盈满笑意的眼睛。
贺离恨先是笑了一会儿,声音低低的,又慢慢变大,演变成一种无可抑制的疾咳,他的唇上沾了一丁点咳上来的血迹,然后把头埋在梅问情的脖颈间,说:“对不起。”
梅问情的手抚摸着他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