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奴隶,在合抬一只木箱。

昆汀一手抱着陶罐,一手叉着圆水桶般的腰,挺出来的肚子比陶罐还大。

“喂!”昆汀用尖嘎的嗓子吼一声,怪笑道,“听说你快要死了!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尼禄强打起精神,从被窝里露出一双冷眼。阴戾犹如被召唤般,隐没他的眼角。

“我的死活与你无关。”他冷漠地说。

“别这么冷淡嘛!我可是来给你送礼的!”昆汀装模作样。

他线缝般的小眼艰难地挤在脂肪中,从乱晃的脸皮之下透出狡猾的精光。

尼禄不屑一顾。

昆汀嗤笑。他有点暴躁,肥猪皮的脸象灌了颜料一样瞬间变红。

他声线尖利,从塞满肉丝的牙缝间钻出来,给人一种很湿腻的不适感。

“算了!我是不会和一个要被蛆虫啃食的尸体计较的!”他白了尼禄一眼。

昆汀挪着猪蹄般的双脚,圆溜溜的肚子抵着陶罐。他晃着一身肥油,时刻突出的双下巴随之晃动。

“听说你捐了你的全部财产。”他幸灾乐祸,用脚碰了碰桌腿上的涡卷图案,扣出憋闷的轻响。

尼禄伤忡一下。他骨瘦如柴的双手猛地攥紧毯子,青白的脖颈间隐有动脉突突直跳。

昆汀歪过肥厚的脑袋,嗅了嗅怀里抱着的陶罐。几股口水从他的嘴角溜出,他吸溜吸溜口水,打开了盖子。

一股浓郁的鱼鲜味从罐口飘出,象滑腻的触手一样,狡黠地吸住他的鼻子,钻进粗大滚圆的鼻孔。

“这是我在你家里找到的……”昆汀勾起手指敲了敲陶罐。他说着说着话,口水就从齿缝间流出来。

尼禄痛症与冷症一并来袭。他的唇齿止不住地打颤,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冷汗象朝露一样颗颗凝结,再汇聚成股流下。他的肌肉酸痛,刚刚有点血色的嘴唇,好象被抽干一般发白。

昆汀抹掉嘴边的口水,浮流在油脂中的五官一挤,就扯出一个狞笑。

“多么狼狈啊……尼禄……”他恶意地笑着,“我现在一只手就能掐断你的脖子!”

被重病袭击的尼禄顾不上与他口舌相争。

昆汀熊掌般的肥手咣咣地拍两下陶罐。

他身后的四名奴隶听懂他的意思,将抬着的木箱移床前,七手八脚地掀开了箱盖。

木箱里装着几件黢黑的丝绸,反射着暗沉的光泽,散发出一股呛鼻子的松香味。

罗德站在一旁,手已慢慢按上磨得光亮的剑柄,十分紧迫。

木箱里的是专门给死人装殓的丧服。

“瞧见没有?!”昆汀怪叫一声,兴奋如垃圾一般漂浮在他脸上。

“你马上就要穿上它,葬入广场边的陵墓了……哦不对……”

他手舞足蹈几下,奸邪宛如面具卡在他的脸庞。他被肥肉累赘的嘴唇,此时吐出恶毒的话语。

“我不会让你安眠在皇陵的……”他狠毒地笑道,“我要把你的骨灰做成面团,投喂给最下贱的妓|女和奴隶!”

这种落井下石的话,象毒蝎一样爬进尼禄的耳朵。半昏迷的他被刺激到,剧烈地喘息起来。

“你没有资格这么做!”狠毒象流云一样压上尼禄的眉眼。“我是贵族的后裔……”

“我当然有资格!因为我将是罗马的皇帝!我是第一公民!我的话语有和法律同等的地位!”

昆汀撅起粗短的拇指,指了指自己圆胖的鼻尖,“而你,不过是个跟你父亲一样的短命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