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爷子冷眼地看着他的表现。
这些人忍了大半年,大概也忍不住了。
他不得不赞许他们的天真,真以为他们间接搞垮了半个关家,他还会看在“孙子”的份上接纳他们?
这个“孙子”在所有人眼里纯粹就是笑话!
都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关家下一代有谁能鹏程万里已经非常明白。
比之受制于他这个老头儿,关振远和关靖泽父子俩在外面得到的照拂更多,上一辈的老韩、老叶、老陈等等都对他们关爱有加,下一代的叶仲荣、梁定国、耿修武等等也与他们志同道合……这都预示着他们未来的路会走得非常顺畅。
关老爷子摆摆手让关俊宝出去,然后走到书柜前翻开一本老书。书里夹着一张全家福,一家人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只有站在最边上的关振远静静地站在那里,神情维持着一贯的冷静。
这就是他的二儿子。
在家里的相册之中他鲜少出现,每年聚会也只是简单地问候几句就被排除在外。即使如此,他表现得非常平和,做什么事都礼数周全,天气转寒或转热都有及时地来问候,只是天性使然,态度并不殷勤也并不热烈。
二儿子第一次结婚的时候选择的对象他不满意,以响应组织号召、喜丧不宜铺张为由没让他办婚宴;等到了再婚的时候,二儿子不再多说,直接领人回来见了个面,然后就去登记结婚。
细数起来,他亏欠这个二儿子的,比之亏欠大儿子的又能少到哪里去。
关老爷子合起老书,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这样没什么不好。
家里这些还没收拾好的烂摊子就先由他来挡着。
即使父子、爷孙之间的情谊已经断得彻底,他们依然姓关。
关靖泽并不知道关老爷子的想法。
他接到陈老的电话时微微一顿。
等静静地听陈老转述完后,他说道:“我跟乐乐本来就商量过要去奉泰或者怀庆,这个安排倒也没什么。”
陈老以前对关靖泽要求得很严格,都让他着眼于现在,鲜少问起他的打算。
这会儿听到关靖泽的话,陈老也不知该是欣慰好还是忧心好:“你真的这么想?”
关靖泽认真地说:“这是我们考党校时就商量好的。反正起步阶段是要锻炼自己的能力,那不如就到最能锻炼人的地方去。”
表决心的话陈老听过不少,说空话的人陈老更是见过无数,可听到从这么一个十八九岁的娃娃里面说出来的这句话,陈老却依稀能想象出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认真,郑重,坚定不移。
陈老想起当初老耿当初见过少年时的关振远后,转头就对他们说:“这个年轻人是个好样的,我啊,往后就把他当亲儿子来看了,你们可别欺负他。”
老耿那风风火火的脾气向来较不得真,谁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没想到一路看下来,那老头儿确实处处关照关振远,淮昌的位置一空下来他就把关振远保荐上去,关振远去了永交之后他也是大力支持。
这一刻,陈老隐隐能体会耿老头儿当初的心情。
这样的年轻人,正是他们最应该去爱护的。
陈老说:“你们的调令可能很快就到了,你们尽快做做准备,接下来和你们同批调遣的人都要参加首都党校的岗前培训,到时候你跟乐乐过来找我。”
关靖泽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郑驰乐这段时间一直在给韩建和打下手,两个人交流得挺多,但都对最敏感的问题避而不谈。
这天韩建和的宣讲之行告一段落,他拍拍郑驰乐的肩膀说:“你跟着忙了这么久,我请你下个馆子。你是这边的人你来带路,一定要吃好的,不用给我省钱。”
韩建和一向能跟后辈处得很好,要不然叶曦明也不会跟他那么好。
郑驰乐跟他熟悉了,倒是不客气:“没问题,肯定能把你吃成穷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