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左看右看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只答道:“随便。”
赵瑾年摇摇头轻叹口气,看一眼白朝道:“知道吗,你这句话最让我头疼。吃什么菜,随便,炒了芹菜不吃,吃什么肉随便,炖了鸡块不吃,喝什么汤也随便,做了疙瘩汤不吃疙瘩。”说到这里,他已经是满脸哀怨。
白朝静静听着他数落,看他说完,才缓缓开口道:“知道吗?每次你问我吃什么,我也特别头疼。”
“不用你动手只动动嘴都头疼,过分了哈。”
白朝继续道:“因为这些问题十年来我答过很多次,再重新把这十年来的问题答一次,太头疼了。”
这句话一出,赵瑾年沉默了。
赵瑾年买了几大块蘑菇及其他几样绿绿的蔬菜,又走向了生鲜区。刚走过去,卖鲜虾的一位大姐便亲热地跟赵瑾年打招呼:“来了,今天要一点吗?还挺新鲜。”
“好的姐,给我来点,挑几个最大的哈。”赵瑾年嘴甜地走过去挑大虾。
“没问题的。”大姐笑得牙不见眼,“买这么多,真是勤快,谁找了你做老公,可真是享福了。”
赵瑾年也笑:“可不是吗姐,跟了我,绝对不能让他吃一点苦。”
听着这人跟大姐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络,白朝站在一边抱着手臂看,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有点太坏了。他也不知怎么了,好像一直有一股怨气,赵瑾年哪里让他不顺了,就像怼几句,全然不顾对方的感受。
他能感觉到,赵瑾年很在意自己失忆这件事。
相处十年,白朝也知道,他表面上宠着自己让着自己,在一些事情上是绝对要维持他的大男子尊严的。
就像是那枚婚戒,他容不得自己不在意他这件事情,也容不得自己的感情比他以为的少一丁点。
不是说非要在感情上比个高低,在意二字,是用心感受的。
白朝不敢说对赵瑾年多么体贴多么温柔,他自认为他的心里是十分在意他的,不比他在意自己少一点。
这是以前的他所以为的,现在,他没有这么自信了。
对于失忆这件事,毫无疑问,这就是赵瑾年心底的一根刺。他不记得自己如何和他相遇,如何和他相爱,只知道爱他这件事。
对感情如此认真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自己的另一半,就像是成为了感情上的叛徒。
他一直在努力对自己好,努力事无巨细照顾自己的感受。可是他呢?
白朝自问,他做了什么?
他真的为赵瑾年着想过吗?还是只为了自己呢?
满意挑好一大袋子大虾,赵瑾年拎着去称重结款,回头看原本跟着自己一步不离的人还在原地发呆,那盯着某处放空的眼神让他看了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疼。
拎了东西,赵瑾年再次骂一句自己没出息,走到了白朝跟前:“走了,再去买点鸡蛋。”
白朝回了神,看着面前的人,眼角有些泛红。
“喂。”赵瑾年看着他的眼睛顿时有些慌乱,“怎么,我没说什么吧?”他还委屈地不行呢,怎么还搞得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白朝眨眨眼,努力压下去因为内疚的眼中的酸意,然后开口道:“去趟商场吧,没有厚衣服。”
“哦。”赵瑾年点点头,又仔细瞧了一眼白朝的双眼,确认没有什么情况才转身向外面走去,“那就先不买鸡蛋了,不好拿。”
“嗯。”白朝应了一声跟上。
前面的人背影一如既往地宽广,看一眼就很踏实。白朝默默想,这么好的他,现在是自己的。
不是理所应当,而是老天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