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却不知二人之间究竟是谁执念太深,让一切终至于如此。

可李世民知道,这绝非他所愿。多少年来,他对自己大哥的感情已近刻骨铭魂,戒不掉,斩不断,满心满意也再不可能容得下旁人,至死方休。

也许一切并不需想得太明白,也许如此,便够了。

只是这种心情旁人又如何能懂?纵是想说与那人听,却不知还是否有机会……

“以建成之性,此事或许还有内情,朕日后自会查明。”扭头见李世民神情有些反常,李渊微微皱了眉,对李元吉道,“元吉你先去罢。”随即又转向李世民,“世民你留下,朕还有话要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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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立在床畔,看着李建成,慢慢道:“殿下既已醒来,为何只作昏迷?”

李建成面朝着里内,闻言没有动,只是低低道:“只是未曾想清……下一步该当如何罢……”声音里似是有几分嘲意。

魏征道:“殿下并非犹豫不定之人。”

“是么?”又是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

魏征亦是笑了笑,借口道:“只知于此事,殿下却无法做出决断。”

李建成此番没有回答。

“殿下该知,秦王若要这太子之位,此时不过顺水推舟而已,不费吹灰之力。”魏征微微一顿,道,“殿下若要下手,便再不可迟疑。”

李建成仍是不语。

魏征察言观色,等待了片刻,话锋一转道:“只是不知臣前日同秦王所说的话,殿下是否还记得分明。”

李建成默然片刻,才道:“劝李世民继位……你那时便知道我已醒来了罢。”

“臣不过一试秦王而已,”魏征不答,只道,“然而一试之下,臣不禁有疑。秦王三日衣不解带守在殿下床榻,弃登位之机而不顾,他之所欲,可当真是这太子之位,殿下……可曾想得清明?”

一言已罢,魏征笑了笑,极力想要洒脱几分,却不知为何只觉得唇边有几分苦涩。

李建成闻言分明是怔了怔,半晌之后,才开口轻轻道:“先生曾三番两次劝我先下手为强,早除李世民以绝后患,如今怎生又替他说起话来了?”

“臣之所为,自始自终,唯有殿下而已。”魏征对着他拱手一拜,正色道,“殿下若当真要杀李世民,臣便是殿下手中之剑。”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只是,若殿下心底所想并非如此,臣却不是万万不愿眼见殿下做那违愿之事,以免余生遗恨。”

李建成闻言忽然不再开口,这一次,是长久的、仿佛无止无尽的沉默。

魏征复又上前一步,垂眼深深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哪怕对方的目光并未同他相对。

迟疑了许久,他慢慢道:“殿下对秦王……已是用情至深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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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吉走后,李世民道:“不知父皇还有何事吩咐?”

李渊道:“建成吐血昏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世民迟疑了许久,道:“大哥便身染隐疾,每过一些时辰便会心痛如绞,此疾症随他已有许多年,无药可解,唯有止痛一法。”

“竟有此事?”李渊微微挑了眉,道,“为何朕竟从不知晓?”

李世民道:“大哥从未与人说及,我也只是无意中撞见,方才得知。原本不过心痛而已,却不知为何……至于吐血。”

李渊闻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低咳嗽了几声,又是半晌沉默。然而待到开了口,却是忽然问道:“世民,这天子之位,你想要么?”

听他蓦地问出此言,李世民初时一愣,却很快笑道:“自然是想的,这天底下怕是没有人不想罢。”顿了顿,垂下眼去,道,“只是珠玉在前,我便不会有此心。”

李渊闻言一怔,随即笑了笑道:“朕大病之后,身子已然大不如昨,禅位于你们,也是迟早的事。你……当真不争?”

李世民摇首道:“若大哥坐了这江山,我便誓死替他拱卫;他若疑我,我便一身白衣任他处置。”这话便是那日入宫面圣时,他意欲对李渊说的话,如今虽过了许多日,却也不算太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