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李建成听出他弦外之音,当即屏退了旁人,恭敬一礼道:“此事说来,还需多谢大人。”

“殿下切勿多礼。”裴寂悠悠笑道,“陛下明察秋毫,若他本无除去刘文静之心,凭臣这三寸不烂之舌,又如何能说得动?”

李建成微微一挑眉,道:“父皇他……”

裴寂却略略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虽偏爱秦王,却还不至隐私废公,此事……还望太子明鉴。”

李建成闻言微顿,却很快一笑着,拱手拜道:“多谢大人提点。”

裴寂笑笑,道:“那臣便先行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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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李渊并未召见李世民,却是亲自来到亲王府。

其时李世民已然能够行走自如,此时翻看着长春宫送来的卷宗,忽见李渊推门而入,不由一惊,忙起身拜道:“儿臣见过父皇。”

李渊示意他免礼,径自走了过来,道:“世民膝伤可曾痊愈?”

李世民低声道:“依然痊愈。”

李渊叹道:“可怪父皇那日不愿见你?”

李世民垂下眼去,道:“儿臣不敢。”

听他声音里多少有些怨气,李渊笑了笑,道:“你那日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此时但讲无妨。”

李世民闻言默然片刻,才开口道:“敢问父皇,刘文静因何而死?”

李渊淡淡道:“因他昔日所作所为。”

李世民敛眉道:“父皇此话怎讲?”

李渊反而笑了,道:“刘文静平日同你说过什么,他此番极力促成你镇长春宫又是为了什么,莫要以为朕分毫不知。”

李世民一怔,顷刻恍然。

许久后,他才道:“儿臣绝无此心,还望父皇明鉴。”

“朕自然明白。你若真有此心,朕也不会允你去往朝邑。”李渊徐徐道,“只是这刘文静在你身边,长久却必成祸患。”

李世民道:“刘文静不过一心为儿臣着想,一时独断了些。”

“为你着想,便是撺掇你独揽大权,同太子分庭抗礼?”李渊的声音忽然重了几分,“这样的人,朕如何能留?朕判他个谋反之罪,又有何不妥?”

李世民闻言忽然沉默,许久之后,他抬眼望向李渊,犹豫了许久,终是问道:“父皇,此事大……太子知晓多少?”

李渊稍顿,却道:“世民你该知,生在天家,朕最挂心的,便是你兄弟三人能戮力同心,莫要上演同室操戈之争。”

他如此分明地这般点出,李世民便已无话可答,只道:“儿臣明白,父皇无需忧心。”

李渊神情微微缓和了几分,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道:“世民你是识大体之人,此事便让他过去罢。”

李世民不言,只是点点头,随即送李渊出门离去。

回了房间,他从木柜中取出一个檀木匣子,放在桌上打开。匣子里叠好装着的,是刘文静血书的那封绝笔信。

李世民小心取出,慢慢展开在眼前。

因了几番在大雪中浸染,其上赤红的血迹已被晕染得有些模糊。然而刘文静熟悉的字迹,一笔一划,却仍是辨认的清。

洋洋洒洒的五行字,试了章法,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