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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率人马一路驱驰,赶至河东城南时,见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一列人马,分明是朝龙门渡的方向去了。
眯起眼看了看那支队伍举着的粼粼火把,人数并不在少。只是此刻时机紧急,已容不得过所的思索。心知摆在自己面前的路不过一条,李建成转头同萧造、孙华二人交换了一个颜色,当即抽出长剑在手,一声令下,命全军火速出击!
大军闻言,当即势如潮水,朝前方奔涌而去。喊杀震天,蹄声如雷,地动山摇间,人人心下都明白:此战必不惜一切代价,拖延住屈突通的部队,为李渊大军争取渡河时间。
夜风急彻的呜咽声,很快湮没在刀枪剑戟的碰撞声响之中。李建成仍旧分兵两路,命萧造、孙华二人截住隋军前军,而自己则率剩余人马,自其尾部骚扰。前后两方拖累之下,隋军不得不放下前进的脚步,同对手厮杀起来。
然而厮杀一阵之后,只见前方阻拦的人马似乎被撕开了一列口子,月色之下,隋军手中火把在疾驰之中有如一条条长龙,眼见着望远而去。李建成心道不好,长剑在手,一马当先,率领一列精骑从隋军尾部一路冲杀进去,仿若利剑一般,直直捣乱其阵脚。一口气赶至前方,同萧造、孙华人马汇在一处,将那口子封了起来。
“世子殿下,”萧造提枪匆匆赶至他身旁,道,“敌军人马少说也是我们的三倍,这样耗下去,只怕我等却要先落了下乘啊!”
李建成挥剑斩倒了一名欺近过来的隋军,口中道:“我等所欲并非将其赶尽杀绝,权且尽力将人拖出便是!”顿了顿,抬眼往隋军人马中望了望,又退身回萧造身侧道,“唯今之计,不如先擒其主帅。主帅一死,敌军阵脚必乱!”
萧造道:“殿下,方才近前时,我还曾见到一主帅模样的人。然而砍杀一阵后,便忽地没了踪影。加之这夜色,一时竟便寻不见了。”
李建成闻言一怔,抬眼复又朝隋军处望了望,但见隋军人马各自唯营,分坐数队营地,却是分明没有人统领。心知身为一军之主,断不可这般默不做身,甚至遁影无形。莫非……
心道一声“不好”,李建成恍然明白过来:这支人马本就没有主帅!
他立刻下令道:“全军撤退,休要再做纠缠!”
然而话音方落,便听闻一列人马自南疾驰而来,一人哈哈大笑道:“老夫方来,世子便这般不欲久留,岂非太扫老夫的兴了?”
火光之中,他扬手击掌三声,于是李建成后方的人马便渐渐停止了厮杀,双方人马沉默地对峙起来。
此人的身份,已再分明不过。李建成不用回头,便可料到此刻自己已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况。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方才打马上前冷笑一声道:“屈将军好手段,竟能想到以万余无将之师为饵,诱建成中计之策。”
屈突通笑道:“这一万人马的无法之阵,能骗过堂堂的唐国公世子,于老夫则可算是颇大的成就了。”
李建成心底暗暗思索应对之策,面上却还极力平复着如常的神色,闻言反是一笑道:“屈将军为了区区建成如此设计,实在让建成受宠若惊。只是将军可曾想过,纵然擒住了建成,却依旧无法改变隋室衰微,民心尽失的局面。将军如此才能,何不与唐国公一道,改天换日,诛杀无道?”
“老夫知道,此时世子说这一番劝降之言,用意却不在此。”屈突通闻言不答,却只是哈哈一笑道,“想起初,若非笃定世子定会顾全大局,冒死率人阻我大军,此计兴许倒枉费一场了。只是如今见世子便到了此时,却百般设法,为那李渊大军争取时间,却着实让人敬佩。”顿了顿,徐徐挑起嘴角,一字一句道,“说来世子实在是个聪明人,只是却有所不知……老夫若当真得了你李建成,又岂有何必要再去追那李渊人马?”
李建成闻言一愣,沉下面色不语。心知今日这般落了屈突通的圈套,若让他生擒了去,逼将成为要挟李渊的筹码。
暗暗咬牙,心知纵是拼得一死,也断不能让他如愿。
屈突通抬眼看了看李建成身后残余的人马,又将目光挪回他本人身上。但见其原本一身白袍银甲,此刻已被鲜血染得深浅不一,显然已是经过了一场浴血的奋战。
目光下移,便见对方垂在身侧的五指,已然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剑柄。顿了顿,屈突通抬起眼,面上仍是一派笑意,道:“老夫如此盛情,世子何不随我入城中做客几日?”
李建成闻言冷笑一声,道:“将军好意,建成心领了,只是恕难从命,还望将军体谅。”
屈突通面色平静一笑,道:“既然世子不情愿,那老夫只好‘请’世子前往了!”说罢忽然一挥手中长矛,便朝李建成冲杀过来。
李建成心下早有防备,见状一提马缰,横剑堪堪挡住了这一击。然而他心知,论武力,自己绝非屈突通对手,左右格挡了几招,便寻思着避其锋芒,寻个阻挡。
然而得了空子四处看去,周遭却已是杀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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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立枪站在桥头,看着大军从另一端从容有序地往这边走来,眼看便是最后一拨了。
夜风在耳边不住呼啸,声势渐大,吹得自己披风袍角俱是不住地翻飞。
“许是快下雨了罢。”一旁忽然有人轻声道。
他回过头,见是刘文静,便抬头望向天际,点点头道:“看这势头,只等不到天明,便要落下了。”
刘文静侧过脸,见对方心思满腹的样子,便道:“幸而此番并未遇上敌军骚扰,若当真下起了雨,这河便不那么容易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