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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剑只在一瞬间,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柄是以什么角度出手,又是怎么没进父亲的胸膛。

嘀嗒。

父亲的手用力地按住伤口, 鲜血从干枯的指骨缝隙里涌出。

他从来没有在父亲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永远冷酷的面具在父亲脸上破碎,家族领袖的荣光在那个人身上不见了,他面前只有一个……一个干枯苍老到几乎让他陌生的老人,老人茫然地看着他, 目光中的惊愕让他头疼欲裂。

“奥托?”

老人像在轻声问又像在喃喃自语,仿佛在喊一个陌生人。

他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剑垂落在地面上。

简直让人无法明白,怎么会那么多那么多的鲜血从一个人……一个那么干枯那么佝偻的人身体里涌出来。

那一瞬间的心情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愧疚悔恨?还是隐约间突然松了口气,甚至生出一种、一种仿佛尘埃落定的轻松。他就那样看着老人伸手按住自己的伤口,看着生命在那副苍老的形骸中迅速退去,他将带着公主离开,哪怕要被追杀到天涯海角……转瞬之间,年幼时父亲有力的双臂穿过腋下,将他高高举起,被誉为毒蛇的男人在那一刻声如雄狮“看啊!奥托!我的儿子!他会是我们家族的骄傲”……

那些光影纷至沓来,父亲的,阿黛尔的,礁石城,双头蛇,世界变成了漩涡,他跌跌撞撞怎么也冲不出去。

他就站在那里,紧紧地握着手,愣愣地看着那些血,再也举不起剑,却也无法上前。

直到门被人推开,冷酷的面具又在一瞬间武装到了老人脸上。

父亲咳嗽着,靠在高背椅上,就算医生临时包扎好了他的伤口,他的手依旧无意识地紧紧地按在被剑刺中的地方,仿佛那里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