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笑眯眯道:“那哪儿能行呢,我给你管钱,那这陈公馆上上下下的琐事就都还得我来,我才不受那个罪。”
陈秋吾失笑,让乳母跟长生下去,两人带上房门,分别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之色,但谁也没说话,毕竟这是主子们的事儿,乳母也是不会写信告诉陈太太的,太太知道了,也许要责备少爷少奶奶,可她能捞着什么好?最后不还是要在陈公馆伺候?与其费力不讨好,还不如直接站在少爷少奶奶这一头。
陈秋吾是学历史的,在沪城大学自然也教历史,他忙于上班,便不可能全天陪伴小妻子,玲珑在家里做些什么,他也全然不知。总之只要她安全,那做什么都可以。
只有乳母跟长寿知道,他们家少奶奶是个做大事的!
她居然一声不吭买下了一家报社!
这一千大洋虽然也是一笔巨款,可要买在沪城买个小洋楼还成,要买报社,那是万万不够的,偏偏少奶奶有本事,愣是拿这一千大洋当本钱,只用了一个月,便翻了一百倍,到手了十万大洋!全程跟在玲珑身边的乳母与长寿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最可怕的是什么,最可怕的是少奶奶这还不够,财大气粗的买下了《沪城日报》,又买了几个工厂,广招工人,看得自以为已经见过许多世面的乳母跟长寿瑟瑟发抖。
少爷给的那一千大洋,倘若给他们,他们连银行都不放心存,只会找个隐蔽的地方挖个坑埋起来,做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符号,但在少奶奶手里,愣是钱生钱,生不尽用不完!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赚钱原来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吗?那沪城街上怎么还有那么多穷苦的工人,为了一个大洋跑老远的黄包车夫,码头上搬货搬到卸力的脚夫?
兴许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不同罢!
除却几个核心人物,并没有人知道奄奄一息的《沪城日报》已经易了主,也没人知道有人大手笔买下了几座药厂与工厂,并且迅速开展了生产线,但这几座厂子的开业,给予了沪城许许多多拮据清苦连吃饱饭都是问题的人家活路。
玲珑只负责计划不负责出头,她肯动脑子已经是了不得,还敢让她来回跑那简直就是做梦,因此在每天去沪城大学任教的陈秋吾跟长生看来,她便是每日待在家中闲坐,偶尔出去逛一逛,满是闲情逸致的小妇人。
长生用羡慕的口吻跟长寿说的时候,发现他兄弟正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光瞅着他,顿时愣了:“干啥。你这是啥眼神?难道我说的不对?你难道不羡慕少奶奶的生活?”
长寿觉得少奶奶有句话说得对,不与夏虫语冰,他摇摇头,不想理他兄弟这个井底之外,抬腿走了。
长生:?
怎么他兄弟就开始嫌弃他了?
陈秋吾每日除了给人上课,传道受业之外,空闲之余都在爬格子,买了那种方方正正的格子纸写东西。他胸怀天下,又见多识广,往往一针见血,然而这样的文章,怎么说呢,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代,在这个人人混沌的年头,没多少人能静得下心来看,而且陈秋吾的文章太过辛辣犀利,与他这个人温润宽厚的外表截然不同,沪城的几家报社,更愿意登一些招工广告及香艳传闻,忧国忧民?不存在的。
没看到忧国忧民的《沪城日报》是怎么凉了的吗?
如今沪城已经隶属于北方大军阀王家管辖,而王家人的做派,实在是令人不敢苟同,先不说他们那乱糟糟的一大家子,光是那王大帅,便有个特殊至极的爱好,特殊到想讨好他的人都能做出说不得的腌臜事儿来谄媚逢迎——他好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