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接着道:“等财务把账厘清,工资会转到你们账上的。”

他曾经明亮的黑眼睛,如今黯淡幽黑成两潭深水,倒映不出任何人。如此目中无人地宣布完,他在众目睽睽下游魂一样地飘着步子离开了。

他回到办公室,将门锁上,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撕心裂肺地狂喊。

喊到嗓子哑了,他后背贴着门板,整个人委顿地缓缓往下滑,最后跌坐在地上。

回首近两三个月,他的灵魂一直是在希望和失望中颠簸起伏,在黑暗中追逐那片缕微光,却是在触手可及时看它骤然远去。

现在他不必追也不必抓了。他已经坠入了谷底,再没上升的可能,什么都无所谓了,什么都折磨不了他了。

他在绝望中闭上眼睛,心想活成这个样子,真不如死了。

死的念头让一切都停止,让他的大脑成了和这座艺术馆一样的空壳,让他在虚无中睡去。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密集而猛烈的声响将沈听澜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隔着门听见有人高声喊他:“沈先生!沈先生!你在里面吗?开门!快开门!”

这急迫的喊声激发了他避险的本能,他打开门,先感觉一股热风涌进了办公室,然后就见到了保镖黢黑的脸。

“着火了,快跟我走!”

沈听澜一惊,却是往屋里缩:“我要拿些东西!”

保镖想他拿的必是重要物件,便先四下一望,趁着他拿东西的间隙冲到厕所里用莲蓬头浇湿了自己的外套和两条擦手毛巾,然后把毛巾往他头上一披,另一条塞到他手里:“捂上嘴,走!”

一楼已经是火光明灭,浓烟四起,幸而还没到粱断柱塌的地步,两人低头一阵猛跑,很快就跑出了大门。

远处传来长而尖利的声响,长街尽处警示灯散发出了亮眼的红光。沈听澜惊魂未定地望向驶来的消防车,只感觉手中毛巾被风吹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