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上次去邢台,张琛平生最讨厌藏头露尾,所以刚刚在人前方才不假思索地表露身份,可此时被张寿这么一说,他不禁吓了一跳。
好在阿六一如既往地神奇,默不作声一点头就在前头带路。人不时登上墙头消失一段时间,等再出现时,就能把他们带到某条相对僻静冷清的小巷中。等转了一个大圈子重新回到宽敞的前门大街上时,听到阿六说马车一会儿就过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候,张寿方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刚刚赌了一局的一大三小,轻描淡写地说:“你们既然要赌,地点就不能放在京城,免得回头有了输赢却彼此不服。你们回去准备准备,等朱大公子的婚事之后,就是我和莹莹的婚事,再之后,那就是你们的赌局,年前正好出结果!”
第七百三十四章 鸡犬不宁
三个熊孩子以及张寿朱莹张琛一行人在安儿胡同又是游说又是打赌的时候,孔家上下恰是一片鸡飞狗跳。孔九老爷一早醒来就觉得头痛欲裂,可是,他倒很想把昨天晚上的遭遇当成噩梦,然而起床之后,两个小厮满面惊惶地进来,一见到他之后更是突然惊得连连后退。
那光景就如同见鬼了似的——而且是把他当成了鬼!
按照平日的习惯,坐在床上的孔九老爷早就喝令把人拖下去重打了,可此时的他却因为心里压着昨晚那件事,因而破天荒忍住了心头的震怒,只是恼火地大喝道:“这么慌慌张张的样子成什么体统,还不来给我更衣!”
“老……老爷……您……您的脖子!”
听到脖子两个字,孔九老爷登时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等发现并无异样之后,虚惊一场的他立时凶光毕露,可那小厮战战兢兢说出来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老爷,您的脖子上……脖子上有个手印!”
孔九老爷只觉得心头油然而生一股寒气,而且那寒气倏忽间弥漫全身,简直让他连牙齿都在咯吱咯吱打颤!他很想痛斥荒谬,可两个小厮那惊恐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假的,于是他干脆板着脸下床穿衣,可哪怕他装出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动作却极其僵硬。
直到几件衣服上身,他站在那铜镜前时,这才看到了脖子上那完全不正常的痕迹,一时间自己都惊得后退了两步。然而,这铜镜哪怕是常常打磨,清晰度却实在称不上好,因此要看出那痕迹到底是什么形状,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凑近。
当他终于完全看清楚那小小的手印时,整张脸已经是几乎快贴在了那铜镜上。惊骇欲绝的他颤抖着用手触碰到脖子上那淤痕,可只是轻轻一压,他就忍不住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好疼!不是假的,昨天晚上那竟然不是噩梦,一切都是真的!
孔九老爷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冒寒气,哪怕是往日在下人面前最注重威严和体统,此时他却完全没办法保持什么士大夫的风仪。更让他战栗的是,其中一个小厮竟是突然完全失态,竟是在那大声嚷嚷了起来。
“是鬼,真的是厉鬼过境!老爷的脖子他都敢掐,更不要说把厨房洗劫一空了!厨房里所有吃食全都被搬空了,不管是活鸡大鸭子,还是羊肉牛肉鸡蛋……甚至连那些鸡杂猪下水都没放过,这是多少年的饿死鬼投胎啊!”
想到自己那个姓汤的同年在幼子亡故之后没多久就气病交加死了,据说家里还闹过立嗣和争产的丑闻,孔九老爷那时候完全当笑话看,但他现在却是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汤家不管是谁继承,现在也已经完全败落罢了,想来是忘记了那么个早夭的孩子,没有祭祀供养,可不是会成为一个对他满心怨恨的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