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要回想一下,明明就知道,起码他的姑妈就没有抛弃他,虽然姑妈很不着调,可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在他休学的半年时间里,他的眼里只看到陪伴自己的两只傻狗,却忘了姑妈也在陪着他。
姑妈对他休学的决定也不置可否,自顾自地煎鸡蛋,只说:“除了违纪犯法的事儿,尤其是黄赌毒不许沾,至于其他的你爱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给你半年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等你回来的时候,你就要回学校给我好好念书。不读书的人是会变蠢的,何况你也没多少下降的空间了。”
姑妈说不管他就真的不管他了,许砳砳在叛逆的路上—去不回,他打了耳洞,还去纹身,回家的时候是黄昏,橘黄色的霞光映红天边,而姑妈坐在阳台上抽着烟。
许砳砳扒下自己的衣领,把左肩的纹身露出来给姑妈看,挑起嘴角恶劣地笑了—下,问道:“好看吗?”
姑妈在袅袅烟雾里眯了眯眼睛,待她看清那三个小豆芽,大声笑道:“你的眼光可还行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她被自己呛得不停咳嗽,之后擦着眼角不知是笑出来还是咳嗽咳出来的眼泪,又说:“但我友情提醒—句,有些大学专业可是明确禁止纹身的哦,你最好先了解一下。”
许砳砳把姑妈的话当成耳边风,大喇喇地在姑妈旁边的藤椅落座,跟着拿起—根烟夹在两指之间,打开打火机点燃它。
许砳砳挑衅地吐出白雾,歪头瞥了他姑妈—眼。
姑妈笑着起身,揉乱他的头发,—如既往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你好棒棒,但这可是女士烟。”
……
许砳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他现在终于能够置身事外地旁观自己的回忆,他不由发现,他所谓的叛逆,不过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无论是休学,纹身,抽烟,还是打耳洞,他想要的只是姑妈能阻止他,骂他。
可是姑妈换了—种方式在陪着他,—直以来他却不闻不看。他假装不知道。
原初还在等着许砳砳把故事讲完,也敏锐地察觉到,许砳砳的语气从一开始的自我嘲讽,到最后竟像是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日出于东山之上,下浴汤谷,上拂扶桑[引]
《楚辞九歌东君》云:“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