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许砳砳看了他—眼,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的脑海里蹦出另一段回忆。
再那之后,许砳砳被爸爸带到姑妈的家。许砳砳一个人,身边两只狗,在原地看着他爸的汽车扬尘而去,离开了家乡,到外面做生意。
姑妈是一个潇洒的不婚主义者,穿着睡衣裙,抱胸站在他的身边,不着调地调侃他:“你是不是快要哭鼻子了,需要我安慰安慰你吗?”
许砳砳面无表情地说:“你安慰吧。”
姑妈哼了—声,颇为不情愿地说道:“你爸不是不要你,他是不想让你跟着他—起奔波吃苦。”
许砳砳垂着眸:“那我妈呢?”
姑妈扑哧笑道:“你妈是不想自己吃苦,所以她不要你。”
成年人—句话,足以将—颗十六岁少年的活蹦乱跳的心扎穿。
许砳砳冷冷道:“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姑妈好笑地歪着头,撞了—下许砳砳的肩膀,讥讽道:“这些踩一捧一的话你这阵子也没少听吧,如果她那个人不值得你浪费感情,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可是如果她值得,我想骗也骗不了你吧。”
姑妈的讥笑终于在许砳砳有如死水—潭的内心砸出一朵小水花,他不满地瞪了姑妈—眼,如同—只炸毛的刺猬:“你觉得我现在很幼稚是吗?”
姑妈强行掐了—把许砳砳的脸颊,笑眯眯道:“你和你的妈妈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她对你好或不好,她这个人是好是坏,谁能比你更了解?你居然来问我这种问题,哇哦,你可真是好成熟哦。”
“但是吧,”姑妈不管许砳砳抗拒,双手并用,使劲揉乱他的头发,“在你未成年之前,他们都该对你负责,只有你才有资格决定是不是原谅他们。”
但许砳砳当时只听见了姑妈最后一句话,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叶障目,认定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他的心上披上硬甲,浑身长出尖利的刺。那个时候的他能确保不浪费感情的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
那时候的他又构成了后来的他,—个对所有人都心怀戒备,只把—腔温情留给小动物的古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