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惊弦纠结的看着他,确定他确确实实是这样认定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要说他并不喜欢没玩没了的比斗,那么最不想的遇见的就是这样的对手了。
将一场比试看得比什么都重,并将输赢和生死放在一起,执拗又倔强,更不容易劝服。
这样的人对武道的看重固然让人敬佩,但对自己的生命未免太过轻忽。
他看了西门吹雪片刻,忽然席地而坐,将青玉流置于膝上,如玉般的指尖在琴弦上跃动。
幽幽琴声自他的指间传出,在水台中回响,与夜间的虫鸣鸟叫相应和。
山涧潺潺的流水,竹林间在风中飘舞的落叶,初春时悄然绽放的鲜花,野草枝顶端垂下的那颗露珠,巍峨山峰间透出的晨曦金辉,云下展翅而飞的白鹤……一幕幕仿佛都在这琴声中构成,令人身临其境,仿佛真真切切的看到那样微小又壮丽的情景。
九曲红桥上踢踢踏踏奔过来几只小梅花鹿,围在盘坐抚琴的少年身边嬉闹。
花满楼最能体会到这琴声中的意趣,待琴声停止,口中发出一声喟叹,轻声道:“我好像看到了林叶飞舞、鲜花盛开,高山日出和朝霞染红天空的美好景色。”
梅惊弦对他微微一笑,“这世间最美好的,正是这些最寻常的景色。”
花满楼赞同的点点头,“我往日亦觉世间有许多美好之事,但听了梅公子的琴声,却又有了一番新的领悟。”
梅惊弦看向西门吹雪,这人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看不清所思所想。
看来果真是个执拗的。
少年的手抚摸着琴上的青玉,脸上含笑,忽然道:“我师门武功为琴剑双修,我为门主长徒,长辈们更是严格要求,不求事事做到最好,也必然不可落于众人之后。我三岁习琴,因不喜见血,遂不喜用剑,十岁第一次参见门内比试,被一位师兄用剑从台上逼了下去。师伯盛怒,收了我的琴,让我拿着剑站在场上,接受十多位师兄弟的挑战。”
当时的他还深受前世的影响,内心对像刀剑这样锋利的管制品,总有一股难以言明的避讳,所以和琴配套的剑几乎都是被压在下面,连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西门吹雪的目光仿佛闪动了下,落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