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曹章隐辅佐白睦序挑选新帝人选时,他特意择了好几个北方的藩王,都被一一否了。
直到此时,他才隐约察觉到几番别的用意。
严格来说,南兴文北尚武,朝中格局却完全相反。
自迁都北京以后,西北的高门望族日渐站了话语权的上风,势力日益庞大,逼得南来应举的士子逐一入瓮。
南方屡出名将强士,入伍之后凭乡音互认兄弟,亦成了另一旁系。
今后南盛北弱,怕是要有倾斜颠倒,外及朝局内关后宫,波及无数人的荣华富贵!
白睦序终于抬眼看他,声音很轻。
“你可知道,新帝之父,是怎么薨的?”
曹章隐立刻变了颜色。
他并不如白首辅般消息灵通,先前择选世子藩王时,只是从簿子上略一了解,鹭洲那位老惠王像是病死的。
但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治过还是如何,全都一概不知。
“我与你结交近三十年,今日便讲一个故事。”
“旧礼制下,各王爷分蕃出去,便如入了笼的肉鸽,不许出巡,不许僭越。”
“不仅各个被圈在祖宗划分的地盘,稍有行迹不甚,便被送去凤阳高墙。”
这四个字,对常人而言陌生平常,对藩王而言,便有如丧命之钟。
若触及大罪,更要数代囚禁于此,日夜面对深沟高墙,时间一久,丧失人识犹如痴傻也是寻常。
曹章隐有所察觉,但仍是没听出深意。
“老惠王一生并无行差踏错,怎么会担心这个?”
白睦序一笑了之。
“他越是不敢,越会被人盯着。”
“湖广一带乃是鱼米之乡,富户甚众。其中有一个凤章赵家,谁都惹不起。”
前朝荒谬的事太多。
皇帝沉迷享乐并不理政,放眼全国便有更多人敢僭越放肆,各个貌不恭行不肃,视法纪于无度,乃至服妖。
“这老王爷,不是病死,而是被赵家活生生逼死的。”
“我问你,南方若是猖獗起来,皇帝第一个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