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大人确实有雷霆手腕,且清财有度,从前把吏部管得极好。”
“所以他人呢?”
“已经乞骸骨回归皆阳了。”
“多少岁了?”
“……五十二。”
“五十二?”柳承炎差点呛着茶,反问道:“白首辅六十多还在朝里呆着好好的,他五十出头乞什么骸骨?!”
程潮心里暗骂白老狐狸你倒是会溜号,得罪人的话全扔给我来说了。
面上仍是恭恭敬敬地如实相告:“翁大人……是被先皇气走的。”
翁奕为,前朝肱股之臣,一度开源节流为朝廷省下大笔银子,在羽林军北上抗敌时多次有力供给军需,在旁的政事上也力挽狂澜许多回。
这样的好官,是被前朝皇帝活脱脱气跑的。
原因无他,这两人的关系一个可以类比府里管家,殚精竭虑操持百务,想尽办法兴旺家业。
另一个则是鬼主意层出不穷的败家子。今天要修豹房,明天要御驾亲征,后天又要举宫北巡,想干嘛干嘛,哪在意银子的用度。
翁奕为不是没忍过劝过,也确实挡了好几回先帝纵情犬马的巨额开支。
可国库的钱理当用来体恤民情支援边疆,而不是拿去白白砸在豹子老虎的身上!
时间一长,哪怕白首辅拦着,人家也撂挑子不干了,直接上疏乞骸骨走人。
若是别的皇帝,兴许还会拦一拦,不让宫里所剩不多的明臣一走了之。
先帝巴不得这烦人精走人,前脚翁奕为一走,后脚又新修了雀苑,广招乐妓大肆行乐,往后花钱彻底没人管得住,只能听之任之。
柳承炎由衷理解白首辅为什么话说一半就跑了。
后半句全得骂先帝不是,谁说谁掉脑袋。
他沉默一会儿,又道:“你见过翁大人?他脾气如何?”
程潮老老实实道:“呛得很,我被他骂过。”
“为什么?”
“锦衣卫修房子花钱有点多。”
“……”
真是给他这便宜哥哥要收拾无穷尽的烂摊子。
柳承炎心想皇兄你送我一个位子,我帮你把破落朝廷补回来,我们算是扯平。
这么个性格刚烈的老臣,尽忠朝廷结果被活活气走,再想请回来恐怕得费不少功夫。
柳承炎虽然并不怎么摆架子,自己亲自去皆阳府接他老人家回来都成,但按着皇帝的礼数,并不能这样轻易行为。
他叹口气,只能想别的办法。
要不送礼吧。
“这位翁大人,可有什么着迷的东西,诸如文玩字画,美食珍馐?”
程潮摇摇头。
“翁大人生平最喜欢钓鱼,别的一概都没兴趣。”
“他只用青竹竿钓鱼,从前有下属想要拿碧玉竿行贿,被直接骂了回去,转头还降了那下属的职。”
“钓……鱼。”柳承炎停顿片刻,喃喃道:“喜欢钓鱼……”
他脑中有什么一晃而过,突然站了起来。
“程潮,你亲自替朕去一趟皆阳。”
“就说朕愿替皇兄赔罪一回,不仅要在太液池旁宴请功臣,还让他亲自钓一次那御花园里的锦鲤!”
程潮身形一震。
陛下!!那可是太液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