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七月十八

外室他上位了 华欣 5914 字 10个月前

郭松砸着手在外头打转,蔡管家紧张的两腿打颤,站着都要不稳,由后头两个小厮搀着,才勉强能过来说话。

听里头说,已经发动了,只是小姐疼的厉害。

说着,蔡管家拿袖子沾着眼泪,他看着常娆长起来的,是主子,也是跟自己姑娘一样。

萧君浩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先别急,我进去瞧瞧。”

那边郭松过来拦着:“瞧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岂有瞧那些的道理?”

他虽说也是疼着常娆的,但却更偏向了萧君浩一些。

大男人家的,染了女子生产的血气,是要遭无妄之灾的,便是为了君浩的前程,也不能教他进去。

萧君浩这会儿只想跟常娆说话,哪里听得进他的这些杜撰,眉头皱起,叫跟前小厮把郭松左右架住。

“我的孩子我的媳妇,我岂有不进去的道理?”萧君浩眼睛一瞪,迈步撩帘子进去。

郭松又不能跟着闯进去拉他出来,只能连连叹息,又是跺脚的求着神仙,直念叨着便是有什么血光之灾,也只应在自己身上。

常娆已经哭了两刻,这会儿疼的越发厉害,听见萧君浩的声音,她微微抬起脑袋,在跟前的众人里去寻他的身影。

“我在呢!”拨开众人,萧君浩一把拉过她的手掌。

他过来了,跟前无事的丫鬟便又后退一些,跟前的空气顺畅不少,常娆竟觉得有些好受。

她瞧见萧君浩,只咧着嘴委屈:“疼死我了……”

肚子里似板锤斧凿,没有一刻停歇的使了千钧之力,狠狠地捶打在她的身上。

全身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萧君浩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解了她的疼痛,只跟着流眼泪,嘴里一遍一遍的喊着对不住。

又是一阵剧痛,产婆在床位跪着,紧声催促:“夫人,孩子已经有些动静了,还需再努力一些才是。”

郭夫人也跟着道:“是啊,娆娆,你再加把劲儿,就要出来了。”

常娆握着萧君浩的手,把嘴里的咬木死死的咬住,极尽使出全身的力气。

她的指甲掐在萧君浩的手心,掐出了血迹又折了一根,也不自知。

萧君浩跟着她哭的没了思绪,哪里察觉得到疼痛,就连给她擦汗的手都是颤颤巍巍的,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一直熬到了暮色沉下,一片寂静之中,一声“萧君浩”刺破云霄,常娆决眦怒吼,起先的委屈已经叫疼痛消磨殆尽,这会儿只想把害她遭罪的罪魁祸首捉住弄死。

她嘶吼着萧君浩的名字,使了最后一道气力。

手上一松,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外面等着的蔡管家一些人,早已经吓得不敢说话。

想问里头的动静,可有怕搅扰了里头,只能皱着眉头直瞪眼睛。

只听得两记清脆的巴掌,接着便是小孩儿的啼哭。

琉璃红着眼睛出来,到她爹跟前,哭着哭着就笑了:“生了!是位少爷。”

外头,蔡管家激动地给老天爷磕头,又叫人去祠堂上香,谢祖宗保佑,郭松也激动的直谢菩萨。

屋里,孩子屁股上一个巴掌印儿,是产婆见小主子不哭,当机立断打的。

孩子他爹脸上也有一个巴掌印儿,那则是常娆因为疼的恼了心火,赏下来的。

郭夫人抱着孩子给萧君浩看,萧君浩则只想哄着常娆不要生气,郭夫人让了两次,小两口谁也没有往这里多搭一眼。

只能无奈的笑着把孩子抱到隔壁的小通间,叫外面那些等的眼巴巴的远昭昭的来看一眼。

却不曾想,看了一眼,外头竟也吵了起来,郭松摸着胡子,直夸像萧老将军,而蔡管家则一个劲儿的强调,小小少爷跟老主子长得是一模一样。

这一吵,愣是到了百天宴的时候,也没能分出个胜负出来。

有萧君浩及他身后宣平侯府的身份在这里站着,如今常家是这平江府里最尊贵的门第。

她儿子要过白天,过来吃酒送礼的人自然不少。

县官不如现管,平江府尹虽官职不大,胜在是守着的地方官,自然是要在上首主桌上坐着。

同席还有临近一带的几位太爷,另有知州衙门也来观礼,只平江府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会儿便都能瞧见身影。

唯独少了绥宁候府田家。

有远到的官员吃醉了酒,随口问起此事。

叫一旁的同伴给捂住了嘴噤声:“你是自己找事儿么?这主家跟绥宁候府不睦,你这会儿提他们家,就不怕主家翻脸,把你这老货给随手丢到外头去。”

那人吃醉,又是个爱好说人是非的主,听到不睦,顿时来了兴致。

旁人不叫他说,他就偏要问出个究竟出来才好。

跟他说话那人叫他烦的没法子,只得咬着耳朵跟他讲了里头的内情。

“原是那田家得罪了这家的姑爷,人家在京城有人,又是天子脚下,上头使了些手段,叫田家吃了官司,这会儿田家那位三爷还在大理寺的牢里没有放出来呢。”

“……就是常家的帖子递到了绥宁候府,有这道仇怨在跟前搁着,那田家老太君也未必肯过来吃酒。”

见这边凑着说话,也有相熟的人跟着围了来。

有爱管闲事的道:“哼,田家那老太太瞧着大意实则糊涂,不过是仗着跟天家的那点儿身份摆在那里,才有了如今的体面,真要是有能耐有本事的主,怎么可能把儿子教成了那样。”

“她儿子怎样?”

“哼哼。”那爱管闲事的吃了杯酒润口,又继续道:“我才去了趟京城,来龙去脉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故作神秘的比着指头在众人跟前饶了一圈:“你们猜,那田家三爷犯得是什么罪过?”

“强抢民女?”

“不对——”

“肯定是作奸犯科的罪责,你只说了,别在这里跟咱们打哑谜,”

那人才摇头晃脑的笑了一下,道:“这可是比强抢民女要厉害得多了。”

他把两个时候放在嘴边,比出秘密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小声得到:“乡试舞弊,就问你们厉不厉害,偏他倒霉,碰上了个严厉的主审官,当即就把人揪了出来,报与了朝廷。”

“嗝儿。”那人打了个酒嗝,脸上泛起红晕,“田家的那些儿孙不争气,三房那边考不中科举,他老子才想了个这么个糊涂法子出来……”

“……也是他们田家不中用,便是要作弊,好歹要把主考官给打点好了啊。弄得现在事情捅去了京城……”

“……又偏巧落在了大理寺手里,谁不知道那大理寺的小秦寺丞跟崔家那位小侯爷是最亲近不过的了,他们田家得罪了崔家的二爷,还想……还想……”

那人说着说着,便见跟前的人突然收了脸色,一个两个的装作有事的模样四散开来。

便在后面伸着手去喊:“哎,你们别走啊……正讲到关键……这会儿不听,回头你们就是求着到我跟前,我也再不多说一句!”

那些要逃的人一个也没有多理他的,就连刚才讨论的正欢的两个,也朝他身后多看一眼,只收了眉眼去了别处。

“哼……不听拉倒……”那人又吃一杯,打了个圈儿,脚步踉跄的就要坐下。

突然,身后撞到了一人,他又脚步不稳,一下子就叫那人给撞到了地上。

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墩。

“大胆!你是何人?敢……敢冲撞老爷我!”那人醉眼迷离的抬眸去看。

就这一眼,便吓得浑身打个激灵,觉得穿堂风从脑瓜顶上直冲脚底。

他嘴巴嚅动两下,呕哑着说不出话来。

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地方,站着的正是甫才被他评头论足的田家老太君,这会儿正拿着手里的麒麟拐杖,眼神不善的死盯在他的身上。

那人倒是个聪明角色,忽然,又大模大样的爬上了凳子,扶着桌案又吃一杯,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别让我……我没醉……”

他举起酒杯,跟身旁空无一物的地方举杯:“来,张兄,我敬你一杯……”

一扬脖子,便把那杯酒水吃进肚子。

眼神都不带多转一下的,那人便一个趔趄,闷头栽了下去。

身子趴在了身边的椅子上头,只砸着嘴,像是醉倒过去。

田家的小厮过来观瞧,又念着今日老太君是有事来求常家,也不能做些什么,只得找个了两边都能下得了的台阶。

“是吃醉了胡说,这会儿已经昏死过去了。”

“嘭。”田老太君敲了敲手里的那根麒麟拐杖,紧抿着皱皱巴巴的嘴唇,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蔡管家听到底下的人到跟前禀报,急匆匆过来处置,瞧见是他们家的人,脸上虽还是笑意,却小声的跟身旁的小厮念叨:“你们也是瞎了眼,怎么把她给放了进来?”

那小厮也是委屈的很,瘪着嘴道:“这您可得给我们做主的,真不是我们放她进来,她这么大年纪,又不能打不又不能骂的,仗着身份只一味的要往里头闯。”

“……我们就是想拦,也没法子啊!”

主子跟绥宁候府不睦,但人家高低是高门大户,真要在常家大门口闹出个三长两短,主子是没有什么大碍,少不得那边要拿他们这些下面的人来出气的。

进门是客,今儿又是个大喜的日子。

蔡管家走到近前,也不好把人再往外面去捻,只笑着领了田家老太太要往女眷的院子里头去。

“我是来找你家主子的,不为吃酒。”田家老太君脸上瞧不出喜色,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冰冰冷冷的。

蔡管家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了一声糟糕。

田家的人来者不善,大庭广众之下,就已经翻了脸面。

这要是再把人往里头去领,万一冲撞起来,闹出什么,岂不是要出大事儿?

“老太君,您看……”

没等蔡管家把话说完,那田家老太君便将手里的麒麟掌戳在地上,眼睛一横,吩咐左右:“把他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