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林家还要得宠?”常娆已经猜到是谁,她晃着脑袋笑道:“你大哥真去圣前告御状了?”
之前崔浩嚷嚷着要告御状,把林忠连带着刑部的人都给弄走,她只当是一时之计,不过是替自己解围罢了。
没想到,那宣平侯竟然真去。
萧君浩哼哼两声:“少爷做事儿,你自不能拿咱们的想法去看。”
“……咱们寻常人等,恨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上头有人护着,磕皮红印的事儿,都恨不得嚷嚷得天下尽知。”
“……先太子还在那会儿,永安公主常进宫看望父兄,那会儿齐王还是宫里最不受宠的六皇子,他见旁人欺负齐王,自己照指头上掐了个红印儿,咧嘴哭着就去找娘舅,先太子那么英明的一个人,愣是问也不问,就把那几个欺负人的小子给罚了去。”
常娆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就那么的宠么?”
这事儿怎么听着也不像是真的,便是寻常人家宠孩子,也没有这么个没道理的。
萧君浩道:“永安公主是先皇后独女,宫里那么多位公主,独她一个是打出身便得了封号,那位偏心又不是已回两回的事儿了,六公主的母舅吕家还做过几天的镇北军统帅,也是响当当的武将世家,便是如今嫁去了晋宁,不是一样没得着封号。”
圣上自认为与先皇后夫妻情深,总要待先皇后所出的那对儿女高于旁人。
常娆轻笑:“原来,传承在这儿呢。”
萧君浩接着道:“如今永安公主已不在人世,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儿子,少爷又与公主是一个脾性模样,圣上思念女儿,自然是越发的宠溺了。”
常娆点头,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暗暗的做了决定,等日后她肚子里的这个出来,定不能骄纵了去。
免得也惯出一个不讲道理的混不吝,她爹爹没了,可没有利害的外公给做主。
萧君浩想起来高总管昨夜跟他学的那些闲话,突然嗤笑,继续道:“少爷哭的戚戚垂泪,只坐在圣上脚边,指着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林忠,说他林家要坏我们兄弟俩的情分,拿龙袍抹眼泪,委屈的叫圣上给他做主。”
“……偏他这般的胡闹,林家还真没有法子,后来爷孙两个关门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高总管就给指了这趟差事。”
常娆抬头看他:“圣上要查什么?”
萧君浩嘴角掩下,微微浮上笑意。
常娆揣测的自问自答道:“你把那船上的事儿跟你哥说了?”
萧君浩抬眉点头:“你跟我说那话,不就是要我跟他学去,我还怕药剂不足,又给润色了几笔。”
常娆眉梢扬起,却不认他这番话:“你可别把事情往我身上去推,我不过是跟你闲话,你又要多心,都说夫妻间没什么藏着掖着的秘密,你若是再这么歪想,那我以后有什么趣事儿,可就不与你说了。”
萧君浩咬着嘴,直看她笑,也不戳破她的谎言,只顺声附和的道:“成成成,你说没有就没有,是我多想。”
他又不傻,但叫那句夫妻间给顺通了心气儿,倒是觉得跟前女子越发的可爱。
常娆得了便宜,笑吟吟的起身让出藤椅给他:“你忙了一夜,且在这儿躺着歇会儿,绥宁候府今儿一早使人过来,找我要几样早年间旧样的布料,我得去库里头找找,回头叫人送去。”
提起绥宁候府,萧君浩就想到那个无事献殷勤的田辉。
那日寿宴之后,他又借故三番两次的去过常家的铺子,若不是自己盯得紧,私下里叮嘱一二,少不得要叫那小子得手,跟她说上话了。
“他们家人心不善,少与绥宁候府的人打交道。”萧君浩意味深长的道,又想起刚才进门听见的那话,又道:“方才琉璃说有人要纠缠于你,可是田家的人?”
常娆抚平他眉间的怒气,笑着道:“田家老太君找我,又不是他们家的事儿,怎么就纠缠了呢?”
“那是谁?”萧君浩脑子灵活的很,转转眼珠子,就已经微微猜到了一些。
只听常娆讽笑的把那话当玩笑说给他听:“是林掌事在外面听了一耳朵,也不知道个一二,就过来说,沈子晋于咱们结了恩怨,要打官司告我呢。”
萧君浩翻翻眼皮,眉间蹙起:“告你什么?”
常娆弹他脑门儿,教他不由的把顺字舒展开来,才和声跟他道:“他要告我,我怎么知道,人家要来无事生非,总有一百个理由在那里等着呢。”
她直起身子,理了理教他弄皱了的领口,垂眸看他一眼,道:“回头应了官司,我只叫人报与你听,免得心烦,知道了又要恼怒。”
萧君浩笑着问道:“谁要恼怒?”
她那话说的,一语两听。
常娆哼他一声,丢了一句:“我不告诉你。”
才施施然出门,领了人去后面库里翻找东西去了。
萧君浩忙活了一夜,迈步进了大门儿,才觉得脑子里面有了歇息的意思,这会儿早就昏昏沉沉的,只躺在方才常娆躺过的地方,身上搭了一件她的衣裳,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萧君浩平缓的呼吸声,外面有着蝉鸣,有风渐起,枝头的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冰鉴里升起白色的冰雾,就连吹进来的热风也给镇的冰凉。
只听外面匆匆忙忙冲进来一人,却是方才退出去的林掌事的,身旁跟了蔡管家,两个人一起疾步过来。
还没进门,林掌事就火急火燎的道:“主子,不好啦!可照咱们给说准了去,出大事儿了。”
等两个人走到近前,往屋里去瞧,却不见常娆的身影,只有正屋的躺椅上,坐起睡得五迷三道的萧将军。
萧君浩揉了一把脸,睡眼惺忪的跟他们道:“出什么大事儿了,说来我听听。”
林掌事看向一旁的蔡管家,等着讨一个决断,蔡管家点头,只前一步跟萧君浩道:“将军,沈家在衙门口递了状纸,要告我家主子。”
“状纸?”萧君浩顿时脑子清醒过来,扭头问道:“告什么?”
蔡管家咬着嘴,憋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林管家也是脸上憋得通红,谁也不好开口回答他这问题。
还是蔡管家是个主事儿的人,跺着脚道:“要不,您还是去衙门口看看吧。”
萧君浩睨他一眼,哼笑一声,起身跟着他们出去。
等到见了门外的差官,跟着上了大堂,他看见那状纸上头写的缘由,才知道刚才那俩人怎么死活不愿意开口了。
“虎威营将军萧某,勾引常氏,作奸犯科,二人私情败露,恼于……”萧君浩把手里的状纸念出声音,听的那平江府尹心惊胆战。
“大……大……大人……,您看,这……小人这……”府尹畏怯的看他,“要不,小人胡乱给寻个理由,把人给打法了好?”
那平江府尹如今与虎威营亲近,自然不想因为一个武安侯府,而得罪了这位人物。
萧君浩把那封胡乱杜撰的状纸丢在桌案上头,笑着嗤声道:“写的狗屁不通。”
平江府尹连连点头:“是是是,不过是些不中听不中看的浑话,狗屁通,确实是狗屁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