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惊讶:“乖乖的!竟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那她得有多大年纪啊!”
常娆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外面婆子过来说话:“主子,人来了,正在外头铺子里说话。”
常娆递了眼神,琥珀心领神会,提起裙摆出去,到前面去接。
没多会儿功夫,就又领着人回来。
“主子,两位公子到了。”琉璃在外面禀报。
就听里面常娆的声音:“请进来吧。”
里头伺候的丫鬟打帘子迎人,先是一双大脚迈过门槛。
鞋子上干干净净,外面果然没有落雨。
进来两名男子,皆是身材消瘦,个子高挑隽秀,做文生公子打扮的少年。
常娆从纸上抬眼,朝门口望去,外面天色暗下,屋内灯火通明,两个少年一高一矮,站在那处,被昏黄的灯光笼罩,像是镀了金的仙子。
常娆身为东道主,先开口道:“都说云中府多青年才俊,我原先还是不信,只以为自己颜色已算上乘,却不曾想,苏姑娘更是略胜。不光有身为女子的华容,连扮了男装,都能叫女人挪不开眼。”
她这话是猜的,那个头稍微矮一些的男子,面相虽是个男人,但长得好看的男人她见过,萧某狗已是佳品,这个倒显得太过清瘦了些。
而后面那个稍显魁梧的男人,虽说模样是好,但身上太过硬朗,却不是她喜欢的皮貌。
却不料,那个子稍矮一些的男子打扇上前,走到桌案对面,与常娆张目对视,说出来的话竟是男人的声音。
“常姑娘好雅致,外面雷电交加,您还在这儿作画呢?”
那人手中的扇子把风带向常娆,风中是清新的竹叶香。
不是女人所用的熏香?
常娆竖眸微张,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神色,稍纵即逝,她便笑着把笔递了出来:“是前些日子没画完的一副,今儿才给补全了,就是不知怎么题字才好,你可有兴一试?”
那男子信手合上扇子,丢在书桌前头,接了笔来,咂嘴道:“这我倒是想卖派一下了,来的路上才得一句好话,我写给姑娘你看。”
常娆画上所做,是山水花月,一人松中抚琴,面前有酒独饮。
那男子抬眸得意的与门口那高个子男人对视,眼底有狡黠之色。
提笔在留白处落字——“一樽清酒浖,半盏新雨月。”
那高个子男子见他墨迹着纸,嘴角细微不可见的抽动一下,想开口提醒,却只摇头在心里暗自道为时已晚。
常娆盯着那纸上的新句,看了好一会儿,嘴角的笑意不由扯出弧度。
那矮个子男子不明所以的道:“怎么?写的不好?”
常娆贝齿扣唇,笑着摇了摇头:“公子写的很好,只是我想到了下句,续在一起,倒是一首完整的了。”
矮个子男子把笔还她:“你且续来我看。”
常娆捏笔,一笔一划的着墨——“无端秋风起,何似故人归?”
写完停笔,常娆只笑吟吟的与他对望。
那人把后两句看了两遍,脸上讪笑,摸回自己的扇子,打了清风,好解脸上的燥热:“没意思,你写的不好,对仗又不工整,还要揭我老底。”
常娆笑着拿帕子捂嘴,把人引到一旁桌子落座,拿犀牛角的青玉杯给‘他’倒了一盏,递了过去。
“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杯子,不是这处的,你只用了。”
那人自知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再端着男人声音说话,只拿本来的音色问她:“你怎么看出来的我不是男人?”
她这么多年女扮男装各处闯荡,都没叫人认出来过,这次还有志高给她指点一二,怎么这小姑娘就给认出来了?
一定是陈志高这个混蛋出了纰漏,想到这里,她嘟着嘴巴回头,又睨那人一眼。
常娆也不瞒她:“苏姑娘装扮上倒真是巧夺天工,莫说是我,任谁也瞧不出猫腻来。”
此话一出,自是把对坐那人的身份表的一清二楚,不是旁人,正是常娆此行要会的云中府苏家当家嫡女——苏南枝。
苏南枝哼了一声,娇嗔的白了身旁那名男子:“瞧瞧,人家都认出来了,还要给你面子。”
常娆顺着她的目光,小心打量了那男人一眼,心下有了更为大胆的猜测。
她又举一杯,送了过去:“陈首辅夫妻恩爱,竟能放下边境战事,只为陪姑娘来此一趟,实在是领人羡慕的很。”
那男人脸上神色一顿,却没说话,只接过茶水,把求助的目光望向身侧的苏南枝。
苏南枝并不承认,声音轻柔的否决:“常姑娘误会了,这不是我夫君,不过是我养的一个貌美如花的外室。”
常娆痴痴的捂嘴发笑,也不拆穿她的话,点头顺声道:“养外室好啊,我手里还有几个模样端正的清倌儿,姑娘若不嫌弃,回头只拿了卖身契去,叫他们跟着回去,也算有个解闷儿的玩意儿。”
苏南枝脸上青红交加,只尴尬的笑着打哈哈。
“成成成,回头我使得上,就跟你讨。”
常娆有正事跟她去说,也不便在这些琐事上头打趣,又玩笑两句,才把要说的话拉回了正题。
“苏姑娘在信中所言,说能助我一臂之力,我性子迟钝的人,不大明白那四个字的意思。”常娆说话本就和善,言语中带有岭南姑娘的柔弱味道,就连平日里跟萧君浩生气,也是轻轻柔柔的骂他。
苏南枝则更为甚至,她扮做男人的时候,声音倒是清脆,只是说了原本的声音,听在人耳朵里,只觉得像娇嗔一般,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