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直了脊背,昂首挺胸,一脸的不卑不亢。
武安侯忍笑,只觉得要被这个逆子气死,原本对林掌事说过话还曾生疑,没想到只是提个头,这混小子就认了!
“你嫌人家能耐大,人家还没嫌你脏呢!”武安侯使劲儿拍了拍小几,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巴掌大的平江府,哪家花楼你不是常客?”
“可我是男人!”
见他还敢辩驳,武安侯也来气了:“是个男人又怎样?一事无成,还不如你妹妹呢!”
沈子晋挨了骂,心里却还不服,乜着眼,朝上翻看,犟起鼻子,小声嘟囔道:“若是月棠也就罢了,不知道爹爹说的是哪个妹妹?”
武安侯气上心头,转身寻东西就要打他。
说话间,房门被推了开,进来一个人影,踩着一身绛紫色的百褶石榴裙,匆匆两步,上前拦下了武安侯手里的茶盏。
沈月棠来问内府的账务,没想到,撞见了此番场景。
“爹爹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哥哥便是脾气倔,您说他两句,父子之间,还有说不通的结不成?”
沈月棠把茶盏放在远处,给沈子晋使了个眼色,叫他讨饶两句,把事情揭过去也就算了。
“不准替他求情!”武安侯扬声叱责,“他被那那小娼妇迷了魂儿,连自家人都要讹诈,祖宗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越骂越气,武安侯一把将女儿推开,起身要去取墙上的佩剑。
沈子晋看责任又要往宝婵身上搪塞,也不肯再示弱,起身扒在外门槛旁,探着头挑衅:“您说我被迷了魂儿?那赵姨娘算什么!沈月娟母女俩那种下作货色,才是娼妇!您为了赵家,把祖产都填了进去,才算丢脸!”
“你这个逆子!”武安侯决眦怒目,拔出宝剑,披身朝前砍去,“老子今儿就把你了结了,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沈子晋见阵势闹大,哪里肯老老实实的留下来挨打,揭开门,一溜烟的遁入茫茫浑浊之中。
武安侯举着剑,在后面追了两道门,被沈月棠拦下,才给搀回屋里。
沈子晋逃出来以后,左思右想,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便哪儿没去,径直回了芙蓉苑。
倒是没进自己的东厢房,脚下一拐,笑嘻嘻的推开拦路的婆子,兀自进了常娆的闺房。
恰逢琉璃不在,珍珠她们几个虽有心阻拦,但沈子晋到底是小姐的正经夫君,被推搡了几下,也不好叫嚷,见他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只得瞪大了眼睛,守在一旁观瞧。
常娆睡得虚沉,怀里的猫儿烦恼打圈,拎着毛茸茸的爪子在她腰间爪踩,才把她吵醒。
一睁眼,猛然瞧见沈子晋那丧门星坐在对面,眯着眼睛直冲她笑。
她脑袋里浑浑噩噩,将手中的被子蒙在眼上,复又拿下,再睁开眼睛看,目光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