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眼下天都峰四处戒备得紧,咱们要如何将消息传到天王那边呢?”
“你现在是自在天,而我要应付师叔,我们两个都没办法传讯。所以只能像你以前说的那样,托付给别人了嘛。”
“别人?未明兄在这天都峰上,还有朋友?”
“未必是现在的朋友,说不定是将来的朋友呢。”东方未明神秘地笑了笑,接着马上招供了:“是八部护法之一的,阿修罗。”
“阿修罗?”傅剑寒诧异道,“你若说夜叉或者摩呼罗迦,尚且都有些微缘故,可为何——”
“阿修罗好战嗜血,唯我独尊,生平却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东方未明解释道,“你可能也听说过,她和天龙教前护法的任前辈本有一段前缘,结果却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我已偷偷地将一根迦楼罗金翅鸟的翎羽和一枚信号烟花藏进她的房内。见到这片羽毛,她必会心神大乱,以为生平最大的‘对头’就在天都峰附近,约她相见;而她也定会瞒着教主,挑个隐秘的地点点燃信号,将人引来。我要传给天王的消息,就藏在那根羽毛中空的管子里。”
“可那信号烟花,不是任天翔前辈给你救急用的么。这样的话任前辈不就……”
“现在便是危急之时,不得不用。我相信她不会真的杀了任前辈的。实在不行任前辈可以一把抢过羽毛,跳上鸟背就跑嘛。”
傅剑寒苦笑道:“……未明兄真是不能得罪啊。”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吗?”东方未明狡黠地眨眼,态度却愈发郑重,“他人待我一分,我必十倍报之;不过——只有,只有剑寒兄,我欠得实在太多,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未明兄说笑了,你何时亏欠过傅某?倒是傅某也被你救过好几次——”
“你在这里,便抵过十次二十次的救命之恩。”东方未明与他十指相握,本想认真地说出这话,不知怎地嗓子却哑得不得了。“剑寒兄,我想说,那个,有友如此……”
“……夫复何求。”
*****
“少庄主,前方二十里便是丹霞镇了。”
任剑南挑开垂帘,伸头向外眺望。此地偏僻荒凉,数里不见人烟,只有他们一行的车轮和马蹄,在积雪中艰难地犁出一条道路来。拉车的马匹喷出沉重的鼻息,连身上的汗水都渐渐结成了薄冰;护剑使们个个身着皮帽棉衣,仍是须发霜白,双颊冻得通红。不远处天色灰沉,山峦高耸入云,烟笼雾锁,更令人胸中烦闷,几近窒息。
铸剑山庄一行从烟雨绵柔的江南出发,赶往风雪冷峭的塞北之地,已是两个月前的事。临行前,任剑南孤身前往忘忧谷,在谷口奏了一曲“卧龙吟”,随后将绿漪留下,只摘走了琴边的一束轸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