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这是被无视了吗,东方未明辛酸地想。“不疼。” 然后傅剑寒就毫不客气地在他锁骨窝上抿了一口,又在胸口包好的绷带上亲两下。
“往后我们还是一块儿,只是你不可再这样乱来。”
他说得那样亲近,那样天经地义;就好像他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东方未明的梦里,和逍遥谷的师父师兄一块儿——是他东方未明最珍视、最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梦都是反的。梦中他砍瓜切菜、所向披靡,那是何等威风,醒了以后却连一只手的傅剑寒都推不开;那什么洛阳城中的雕像还是趁早别肖想。他捏了捏傅剑寒软绵绵垂着的右胳膊,抗议道:”还敢教训我?你又不是没胡来过。”
傅剑寒道:“是啊。所以未明兄更不可把大小事情一肩承担。傅某自认不是鬼祟小人,可若被逼到绝境,难免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只是为求自保,人之常情,未明兄何须萦怀?” 他说得无比真挚诚恳,好像他一开始就是来替兄弟排忧解难的,绝没有半点旁的念头。
东方未明也没料到他绕了一圈居然还能绕回来,对于这等正直坦率的功力不得不佩服倾倒。他摇头叹气,道,“剑寒兄,小弟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怎么也想不明白。你说狐狸修炼成了精,是狐狸精;猴儿修成精,是猴精;路边的树木石头得了道,自然是树精,石头精。那要是人修成了精,又是什么?”
“……神仙?妖怪?”
东方未明被自己逗得捶床大笑。他把“是傅剑寒”四个字裹进笑声里,好像把青涩的果子裹了蜜。
TBC
第十章 十、
这日货船终于在乐山县靠岸。码头上的工人往来卸货,船上的水手也将一具又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抬下船舱。幸存的寥寥几名客人目送着这些旅伴就此远去,回想起一路上的惊险刺激,不免暗自捏了一把汗。
大约过了半日功夫,舱内的货物搬空,人也走得一干二净,只有木制的船壳停泊在码头上,等待下一次的远航。东方未明一行在水边依依不舍地流连了许久,但见天际江水汹涌而来,惊涛滚滚,声震如雷;两岸山壁如刀削斧劈,峭拔险峻;更有些峰峦上悬下削,刺入云气之中,仰头遥看时,常有山势将倾的屏息之感。
傅剑寒仰脖豪饮一口,感慨道:“傅某每次观天地之寥廓,赏山川之壮美,总觉得人是何其渺小;江湖上为了那些个名利恩怨争斗不休,实在没意思。”
“可我觉得很有意思啊。”东方未明挑了挑眉毛,“无论是行侠仗义扬名立万,还是发家致富日进斗金,又或是琴棋书画,佳肴美酒,我统统都很喜欢。”
傅剑寒笑道:“这是东方兄的过人之处,一般人学不来。”
“只不过,这些东西统统加起来,也不及和傅兄喝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