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达尔向出口走去。
布斯巴顿的带队老师勒庞教授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海姆达尔离去的背影,眼中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海姆达尔在纵横交错的通道上快速行走,附近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时与他打招呼,海姆达尔微笑点头,脚下步伐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更快了。他沿着通道一路向西,转过一个搁了几件破旧用具的置物柜,推开一扇木门,入眼的是家养小精灵平常用来摆放收藏物的储物间。这间储物间非常狭窄,入口的门海姆达尔侧过身才能进。
储物间尽处的墙壁上是一面半成品浮雕,能看出建筑的大致轮廓。据说这面浮雕已经有些年头了,具体多少年没人说得清楚,即便那些自诩对德姆斯特朗内的一切如数家珍的肖像画也语焉不详。前几年为了迎接国际青少年魁地奇大奖赛,德姆斯特朗劳师动众地翻修魁地奇球场,这座建筑拔得只剩下一副架子,唯独没碰这个储物间。
当然是有原因的。
海姆达尔拿出魔杖,在浮雕的几个凸起处看似毫无规律地胡敲一通,墙上的浮雕半成品像烈日下的冰淇淋般转瞬融化在脏兮兮的背景中,墙壁中间裂开一条缝,随着缝隙的逐步扩大,敞亮的房间出现在墙后。
海姆达尔跨进去,墙壁在身后利索地合拢。
这个房间相当于一处秘密看台,房间里的人可以通过大幅玻璃窗观看比赛,外面的人却看不见此处,作用类似单向可透玻璃。秘密看台出现的原因与守门的半成品浮雕一样扑朔迷离,不过并不值得大惊小怪,魔法学校内总有一两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地方。
房间明显被打扫过,海姆达尔上次进来的时候它还空空荡荡,壁炉内堆满了煤灰,到处落满灰尘,墙角挂着蜘蛛网,像一百年没见过光一样。然而眼下,壁炉被勤勤恳恳的家养小精灵擦拭得一尘不染,炉腔内燃着炉火,照得整个房间温暖宜人,地上铺着厚厚的编制毯,布艺沙发柔软舒适。
米奥尼尔光着脚丫人来疯地满房间蹦跶,海姆达尔没进来前,他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墙壁上的肖像画,画里的某位校长洋洋得意、滔滔不绝,一点不担心三岁奶娃的智商能否契合他的高谈阔论。
窝在壁炉前的豆荚在催人入睡的嗓音中打了个哈欠,就连作为米奥尼尔保镖的国王同志都开始眼皮打架了。
国王第一个发现海姆达尔的到来,它立刻起身迎上去,海姆达尔在沙发上坐下,抱住国王的头亲了一下。国王如今已经习惯这位主人对它动手动脚,淡定地接受海姆达尔的亲昵举动,偶尔伸出舌头回舔。
米奥尼尔立刻抛弃了贝托校长,投入到小粑粑的怀抱,在小粑粑的怀里打滚,今天的魁地奇比赛可把这娃兴奋坏了,昨晚竟然破天荒失眠,多拖了五分钟才恋恋不舍地睡了过去。
结果海姆达尔发现他根本没在看比赛,场上正热火朝天,他却聚精会神地听不着调的贝托校长讲古。海姆达尔忍俊不禁,抱住儿子亲了几口。
米奥尼尔笑个不停,把手里的巧克力棒棒糖递到海姆达尔嘴边,海姆达尔咬下小小的一块,米奥尼尔幸福地舔着棒棒糖,眼睛都陶醉地眯缝起来了。
【我们的校队怎么那么差劲?!】贝托不甘寂寞。
目前场上比分50:30,布斯巴顿女子校队暂时领先。
“布斯巴顿派来的是女子校队,我们学校在场上应战的是替补校队,听上去差不多,实际相差十万八千里。布斯巴顿不怕背上恃强凌弱的骂名,德姆斯特朗何必跟她们过不去。”
布斯巴顿女子校队企图通过捏软柿子扬名立万,德姆斯特朗替补校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拿她们练习,毕竟替补校队找队练习不如校队名正言顺,这样送上门的陪练非常难得。从场上形势看,德姆斯特朗替补校队看似亏了,实际谁得了便宜还真不好说。
以一支全体成员年级为1 的队伍来说,目光需要放长远些。
贝托砸吧嘴,道理他当然明白,就是有点不甘心,明眼人一看便知场上实力悬殊,布斯巴顿明摆着欺负人。
“您别忘了,我们的替补校队曾经在意大利打过几场友谊赛,不是两眼一抹黑的新手。”海姆达尔表示出乐观的态度。
贝托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趣,全神贯注看着场内。
“米奥尼尔喜欢看魁地奇比赛吗?”海姆达尔抓住儿子不老实的脚丫子。
“喜欢。”小米宝宝举起杯嗍成椭圆形的棒棒糖,嘴边占了一圈糖胡子,“爸爸加油!”
【你爸爸是裁判,哪有给裁判加油的!】贝托校长吐槽完,貌似忧心忡忡地对海姆达尔说:【你儿子有点傻……】“傻人有傻福。”海姆达尔摸摸米奥尼尔的头,一副有儿万事足的没出息样。
二、
罗伯特·马罗尼捂着肚子没精打采地从城堡里出来,沿着缓坡赶往校医院的途中因打了个嗝差点一泻千里。马罗尼忙不迭捂嘴生怕一个不留神从嗓子眼冲出来,过了会儿又慌忙缩臀,忙得不可开交。他那特殊的防颠簸走路方式引来不少路过学生的侧目,所幸大多学生眼下坐在球场内,路上的围观党屈指可数。
都是豆子惹的祸,马罗尼没少诅咒学校的豌豆汤,这娃明知自己的肠胃排斥这东西,偏偏每次屡教不改、迎难而上。要不是中饭贪嘴吃了豌豆,他这会儿已经舒舒坦坦地坐在场内观看替补校队被布斯巴顿女子校队削得落花流水了。
马罗尼阴险地脑补了几个画面,脸色忽而一变,下一个嗝顶出来前,使劲咽嗓子压了下去。
他一脸菜色地继续往校医院移动,原本打算让同学帮忙带点药,等他回过神来,身边已经没有人可以使唤了。
马罗尼在岔道口停下,他毫不犹豫地选了难走但更近的小径,在接近魁地奇球场的那一刻,他隐约听见呼唤声从球场方向传来。马罗尼咬咬牙,加快了步伐。
在一棵被修剪成圆形的冬青树下,他脚下打滑,险些跌倒在地,好不容易站稳,马罗尼苍白的小脸儿霎时扭曲变形,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赶忙捂住肚子,使劲缩紧臀部,慢吞吞,慢吞吞地蹲下,接着马罗尼又感到喉咙里泛酸水了,他抿紧嘴巴,等待这一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