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即便天子不在长安,我们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你莫要忘记梁王的教训,当年太子远至厌次,一路遭梁王围追堵截,还不是照样平安无事地回了长安,当上了皇帝?你再看看厌次侯是什么下场?命丧黄泉,遇刺之案不了了之,杀害其子刘义的凶手,如今嫁入将门,李家倍受宠信!”淮安王皱眉道,一字一句充满杀机。
“如今匈奴大军南下,刘彻的精兵强将也已经上阵,长安城守备空虚,若我们派刺客取了刘彻的项上人头,再以勤王之名包围京师,天下唾手可得。待刘彻大胜而归,民心所向,再无我们立足之地!”刘陵的语气一句比一句急切,“机不可失啊,父王!”
“陵儿,父王韬光养晦数十年,绝不做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梁王之流,若是图谋败露,事机不成,恐怕连眼前的地位都保不住。”
“父王!”
“好了,你小小年纪,又身为女流,怎么全是造反的念头?”
刘安还是无法决断,将刘陵打发出去:“你的心思父王明白,刺客还是照样要派出去,只是起兵一事还要缓缓,待父王慎重考虑之后,再做定夺。”
刘陵气呼呼地离开,当今皇帝即位才多久,就搞出那么多事,又是招纳贤才又是分科取士,等他收买人心站稳了脚跟,父王再想出头可就就难了!
这种“我们都同姓一个刘,都是汉高祖皇帝的子孙,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俯首称臣伏低做小?!”不甘命运勇于反抗的精神,如果放在红岩小说里,是饱受封建思想压迫的劳动妇女振臂一呼,是东方出了个毛润之是党的光辉照万代;若是在宫斗宅斗的台言里,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妾之女上蹿下跳处心积虑费尽心思当成一家主母的励志剧,是庶女生存攻略是一女功成万颜枯。然而,她偏偏生在基情遍地的世界里,生不逢时,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有杯具。
刘陵满怀心事,正好被迎面而来的将军撞了个满怀。撞得晕头转向的刘陵当即喝道:“找死!”
对方一张英气勃勃的脸,看见刘陵发怒,也不害怕,将她扶起来,笑问:“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惹我的郡主生气?”
刘陵一见他,立刻展颜笑了,雷雨天突然变成晴空万里。
“还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
“你告诉我是谁,我帮你揍他!”
刘陵见雷蒙步履匆匆,应该是有要紧事向父王禀告,再加上心情不好,便没有与他像往日那么逗趣。她说:“别玩笑了,你找父王有什么事?”
“我是来找你的。”雷蒙想到什么,脸上顿时没了笑意:“新来的那个东方朔……真是你未来夫婿?”
刘陵脸一僵,但她很快就恢复正常,父王手上就雷被这一员大将,围攻长安还要指望他呢!可东方朔又有未卜先知之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们一武一文,刘陵都不好得罪。
刘陵四处留情,对付醋坛子的手段可谓熟稔,俏丽的脸上渐渐笼上忧思,她轻叹一声:“陛下赐婚,圣旨就在路上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么说,是真的了?”
那声叹息重重地落在将军的心上,雷被瞪着双目,眼底露出一丝杀机:“我立刻杀了他!”
“你杀他有什么用?要是陛下怪罪起来,且不说你的大好前程,就是性命也要无辜断送!”刘陵连忙拉住他。
雷被不屑哼道:“区区一介平民,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就说是不幸遭了匪患,推脱干净就是。”
“不成!”刘陵没想到这个愣头愣脑的将军发起狠来会连圣旨都不顾。
“你怎么老护着他?是不是对他动心了?从长安回来,你就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那个东方朔能有什么能耐?教你什么旧情都不顾光念着他!!”
刘陵被气得说不出话,眼泪堪堪掉下来。
雷被立刻僵住了:“哎哎哎——”没等刘陵怪罪,他就自己先认起罪来:“是我胡言乱语无理取闹,你别当真……”
“他毕竟是陛下放到淮南的耳目,要是突然暴死,龙颜震怒追查起来,就是我父王也要收到牵连,我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危么?而你却……”无语泪流。
被刘陵的氯化钠溶液一洗,炸毛暴走的雷被终于冷静下来,心有不甘地离开。回到军营,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去王府所要禀告之事,士兵抓住两个形迹可疑之人,他们到处打探东方朔的消息,雷被只是在恋爱上是笨蛋,知道东方朔身份特殊,很受淮南王器重,只是白天光顾着吃醋,没有详细审问就去找刘陵了。
“将军,那二人该如何处置?”
雷被看了看天色,现在再去禀告已经来不及,只能明日再说。他想了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皇帝派来的情敌多了解一些没有坏处,传令:“将他们带上来。”
刘彻和小司马被扣留的时候都很合作,没有捆绑也没有挨打,他扫视周围,没有发现自家亲戚的倩影,心中稍定。
“草民司马懿,这是舍弟迁,途径贵地,不知何处得罪了将军,还望将军海涵。”刘彻穿上马甲,毫无心理障碍地躬身行礼。小司马低头,始终不语。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彻那一脸镇定的微笑不似奸细,雷被沉声问道:“你们兄弟二人来淮南作甚?”
刘彻沿途一直循规蹈矩,被士兵拿下的时候正在打听东方朔的住处,他料想是因此惹来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