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白鱼鲜美刺多,阿诚耐得住性子拆刺,明楼担心明台会卡住,顾不上吃,先给他拆了几块鱼肉。小家伙眨眼的功夫就吃了个干净,看到最爱的碧螺春虾仁上桌,又埋头猛吃了大半盘。
阿诚还在慢条斯理地吃鱼,先用筷尖剔干净刺,再夹着鱼肉在汤汁里蘸一蘸。他对待吃极其认真,哪怕是一碗白水面条,也能吃得忘我而专注。
明楼舀了一碗虾仁放在阿诚面前,明台对那碗不属于自己的虾仁虎视眈眈,被明楼警告,“你再吃,其他菜就吃不下了。”
“我只吃虾仁。”
明台信誓旦旦,等到芙蓉银鱼上来,他立刻后悔了。鸡蛋清裹着柔软无骨的小白鱼,喷香细嫩,他勉强塞了几口,莼菜羹又上了桌。汤色清澈,片片嫩叶像小伞漂浮在水上,碧绿喜人,但是他已经饱得连口水都咽不下去。
明楼见他不动,问,“吃饱了?”
“吃撑了。”
明楼不客气地笑他,“早让你别吃那么多。”
阿诚低了头在用调羹捞莼菜吃,听到明台的哀怨也忍不住嘴角弯弯。滑溜溜的小叶子进了嘴直落肚肠,爽滑软嫩却没尝出什么味道。他第一次吃到这种湖菜,又舀了一勺细细咀嚼。
明台可怜巴巴地看他,“阿诚哥,给我留点嘛。”
阿诚爽快地答应了。
明楼给自己盛了一碗汤羹喝着,慢悠悠地说,“你不是吃不下吗。”
“……我走动一会就吃得下了。”
明台跳下椅子,当真在包间里溜达起来,一会站到窗边往外看。临河的一面没有人声喧闹,中午日头毒辣,河上偶尔吹来微风,扑在脸上也是热乎粘腻。
阿诚放下筷子,舒了一口气。他吃得屏气凝神,风扇在背后吹着,额头鼻尖仍是冒了汗。
他用袖口蹭蹭鼻尖,明楼掏了手帕帮他擦额头上的汗,问,“吃饱了没。”
阿诚掂量一下,回答得非常诚实,“差不多。”
敢情还能吃。
“一会还有绿豆糕。”
明台趴在窗框上哀叹。绿豆糕哎,可是他满肚子的虾仁活蹦乱跳,哪里还吃得下。
“带回去晚上吃也是一样的。”
大哥这么说,明台又来了精神。小舢板摇摇晃晃划过窗前,船头摆了一筐莲蓬,新鲜翠绿,他突然馋了。
“大哥,我想吃莲子。”
酒楼对面就有莲蓬摊子,中午客人少,卖莲蓬的人看到生意上门,打足了精神招呼。
“要几个?”
“三个,不对,要四个。”
明台想到大姐,又追加一个。阿诚没做声,抬头去看明楼。
“大姐爱吃莲子,我们可以多买一些。”
卖莲蓬的是个老农,听到明楼这么说顿时喜笑颜开。明楼想着晚上让厨房做冰糖莲子或者莲子炖百合的甜点,也是清爽消暑,便把半筐莲蓬连带筐子全买下来,叫了车运回去。
回程路上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头顶冒烟,阿诚和明台都有些萎靡不振。明楼从筐里捞了两片荷叶盖在他们头上。碧绿的荷叶带着清凉水气,茎杆握在手里像打了小伞,两个小的在伞底瞪着眼睛你看我我看你。
“阿诚哥像青蛙。”明台呱呱大笑起来。
“你也像。”明楼摇着折扇,在他头上点了点,“两只小青蛙。”
“大哥是大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