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看他一眼:“有道长在,我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道长这么厉害又这么好,一定会保护我的吧?”
晓星尘无奈地笑笑:“总有我不在的时候。你既然有一技傍身,便不该丢弃了才是。”
就薛洋刚被捡回来那样子,不是有仇家就是惹了麻烦,晓星尘不知他底细,只是相处几个月下来,对薛洋总还是有点私心,不愿这人再担一次性命之忧。
薛洋又坐了一会儿,起身找了两根差不多粗细的树枝来,递给晓星尘一根。
“道长这般厉害,我久未拿剑,怕是难敌一招,也怕没个分寸伤了道长。左右只是切磋,不如就以木代剑,道长可同意?”说着又耍赖,“道长可得让一让我。”
晓星尘拿他没什么办法,笑着点头同他走回院中。
不拿剑,是怕晓星尘认出降灾。当初因薛洋灭常家满门,晓星尘横跨三省捉拿他,两人对战数回,以晓星尘的敏锐,用不了几招,一定会认出这把不祥之刃,继而认出他来。
晓星尘只跟薛洋过了几招就停下了,他奇怪道:“你怎么……”
“我偷师啦。”薛洋笑眯眯道,“我天天看道长练剑,觉得你的剑法甚是飘逸出尘,偷偷学了几招,道长不要怪罪。”
修道者重在内力灵力,剑法倒是外家功夫,被学去也没什么大碍,晓星尘习的剑法磊落大气,没藏着什么辛秘,也不怪罪薛洋。
“无妨,你想学便学吧。”
顿了顿,继续说:“你很聪明,只是看看便能学到如此,以后当多加练习。”
他是真心在夸奖薛洋的聪慧,薛洋却后背一僵,摆摆手说累了不练了,留晓星尘一个人在原地握着根树枝不得其解。
薛洋用降灾使出的剑式颇为阴险,他想瞒着晓星尘,不能用降灾,也不能用以前惯用的招式,干脆用了晓星尘使过的剑法。晓星尘说他聪明,是因为他一出招就很流畅,可他并非看看就能达到这种地步,他能自如,是因为他曾假扮晓星尘八年之久,用着他的霜华剑,像他一样蒙住双眼不见天光,一遍遍按着记忆中的样子学他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别说是剑法,就是蒙住他的眼睛,他也能像晓星尘一样,即便看不见,也不影响生活。
他用晓星尘的剑法并不是故意搏他夸奖,只是习惯使然一时忘了,晓星尘这一说他才被打回原形。学得再像,他也不是晓星尘,不能让晓星尘活过来,也不能代替晓星尘活下去。
当真可悲。
薛洋被突然席卷而来的窒闷搅得胸口疼,回头看见晓星尘走进屋里来了,他想也不想就迎上前去,一把抓住晓星尘的手,低声喊他:“道长……”
“嗯?”
“你……”薛洋词穷,“你别生我的气。”
“生什么气?”晓星尘莫名,以为他是说学剑的事,“你想学便学了,只是不要懈怠,你有资质,更应勤奋。”
他像教导晚辈一般,语气间毫无嫌隙。
薛洋如鲠在喉,好半天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第四章
过年之前的一次夜猎,晓星尘不慎被一具走尸抓伤,回到义庄时半边手臂都麻木了,薛洋借着火光看了看他的伤势和脸色,发现他中了尸毒。
薛洋也没声张,烧上热水,转头往晓星尘嘴里塞了一颗丹丸。
那小丹丸入口即化,晓星尘没防备,只觉得嘴里一股腥甜就咽下去了。
“这是……”
薛洋看了看他迅速恢复的脸色,语气平平:“毒药。”
晓星尘微愣。
炉上的水不多,很快就烧开了,薛洋拿碗兑成温水,往碗里放了一颗大一点的药丸化开,递到晓星尘嘴边。
晓星尘被喂完一颗药,又被喂了一碗味道奇怪的水,既不挣扎也不抗拒,等他喝完了,薛洋才开口说:“道长,你真不怕我喂你毒药啊?”
晓星尘笑笑。
薛洋非要追问:“你怎么也不知道防着我?不怕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