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会意,立刻便笑了:“前儿都巴不得人快些走, 现倒是不别扭了?”
闻颐书敲着窗沿,“这是自个儿家,有什么关系。”
“爷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天池摇摇头,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个决明子的枕头来,“这话不该是我说,只是你今年中了秋闱,开春便是又一场。爷可曾想好了怎么对付?”
闻颐书一挥手,一副万事不愁的样子,“这你可不用担心我。先生早说了,春闱不必急着参加。待尘埃落定,再好好考。”
其实是闻颐书不想考,在给季先生回信的时候赖皮撒泼。说什么来年考有多危险,惹人瞩目就是个活靶子。还不如等一年,待把京中形式弄清了再做打算。季麟哪里会同意这说法,不过山高路远,他又不能压着学生上考场。
来了几封信催促,可是闻颐书充耳不闻,全当没看到。
话虽如此,但天池实在太明白自家公子了。怕是要用一个拖字诀,一直拖到他离开京城,到处逍遥去呢。
于是她掩住了口:“爷有打算便好,就怕没打算。”
这便是天池与洞庭的不同之处。两个姑娘都是利索干练,可天池就晓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停话。偏洞庭性子直来直去,自己觉得对的便要讲出来。天池私下说了她好多次:“主子爷性子再好,那也是主子。你这般犟,可叫他脸上不好看呢。”
洞庭也觉这样不好,可偏就是改不过来。
闻颐书曾道:“这样的爆竹脾气,就该叫个更爆的来治她,叫她晓得什么叫做戳肺管子。”
如今妹妹被接回了家,闻颐书倒是起了整顿的心。
“你们四个,你和西湖留在我这儿,洞庭和莫愁去妹妹那里,”说这话,又点了三个原做洒扫的二等丫鬟提了上来,最后吩咐:“然后叫庐山再去买几个丫头,小子。”
天池听了犹豫道:“把洞庭送去姑娘那儿?”
“就是要她去,日后妹妹出去交际,就得来个厉害的丫头撑腰,”闻颐书如此说。
天池越发奇怪了,“姑娘……还要出去交际?”
“怎么,妹妹就得待在家里?”闻颐书一挑眉。
“怎么会,爷可别拿逗洞庭那套逗我,”天池忙摆手,略蹙起一双小山眉,“只是按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可还有能上门的人家?”
闻颐书道:“这你就别担心了,待这院子里热闹两日,自然有人来请我们。”
见他如此信心十足,天池便也信了这话。在她眼里,闻颐书想做点什么的时候,没有不成的。外头的事也不是她这样的丫头担心的,不若现在收拾床铺重要呢。
各自纷乱,忧烦不提。
只道洞庭知道自己被派去跟了姑娘,一点也没有不高兴,而是同天池道:“正好呢,我正预备和爷说一声让我去姑娘那儿呢!你不知道姑娘身边那个小丫头,真是,哎呀,什么都不知道,蹦个屁都不带响的!可急死我了。”
莫愁在一旁打趣:“这那是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一句话里说了七八个地方,难为人家还能答出三个呢。她倒是想说呢,你不给话茬呀。”
天池笑得温温柔柔的,“你乐意便成。可留心些,爷的意思是叫你们日后还要跟着姑娘出门。在外头守着规矩,可也不能叫姑娘被欺负。”
这两个丫头,洞庭脑袋灵光,嘴皮子厉害;莫愁会些拳脚功夫,撂倒两三个人不在话下。把闻芷护在中间,可没人能欺负着她。
二人立着肃然听了,皆道晓得,日后伺候起闻芷便愈发尽心尽力,此处便也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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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闻家乔迁,还特意送了一份请帖到昭王府上。
因为冬至那日,梁煜特定是要进宫的。小年夜铁定凑不到一起过,便将日子定了提前。
偏巧不巧,梁灼也在自家兄弟府上,瞧见那帖子递进来抢先一步看了。看完,立刻嚷起来:“我也要去!”
梁煜冷淡道:“没叫你。”
“那也要去!”梁灼喊起来,“怎么能没我呢,放心!我绝对带着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