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灼睁开眼睛,锐利地撩了单飞白一眼,就着背后竖起枕头的弧度,动了动腰。一场痛快的斗殴下来,狂飙的肾上腺素让他的头脑变得轻飘飘,肌肉骨骼却是热的、软绵绵的,连带着行为也带了几分罕见的狂态和放肆。
单飞白见宁灼神情不定,倒是大胆,伸手去按住了他的腰间,要把他扎得偏紧的腰带松开。
宁灼扬手拍开了他,解开腰带,将一条颇具分量的长腿抬起,直踩到了单飞白肩上。
他的皮肤烫得厉害,但那温度也只到小腿为止。
即使是隔着一层薄纱袜子,他脚趾的温度也是冰冷的,经年的冰雪一样,微屈着蹬在单飞白的锁骨上。
因为常年使用薄荷油,宁灼从头到脚没有别的气息,被清新微苦的香味浸透了,像是一株洁净的植物。
他这样大胆的动作,让单飞白愣住了。
宁灼不管他怎么想,自顾自背靠着床头,放松了周身肌肉,坦坦荡荡,大开门户。
在宁灼眼里,小狼崽子摇着尾巴跑上来大献殷勤,怕是没有几分真心,是来笑话他打个架就把自己弄到这样难以解决的尴尬境地的。
既然他愿意凑上来,宁灼也不介意顺水推舟。
你不是愿意犯这个贱吗,我兜着,就看你肯不肯真下手。
他不信任何一个成年男人能真心愿意给另一个男人解决这样的问题。
这些年累积下来,让“单飞白不爽”已经成了宁灼做事的惯性之一。
宁灼姿态舒展地踏着单飞白的肩,等着他的动作。
当单飞白当真握满了他,他也不在乎,只是眉心轻轻一动,脖子稍稍向后仰了些,睡着了一样,只是胸膛略有起伏。
随着佳境渐入,宁灼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已经到了不适的地步。
单飞白的掌心干燥,掌温过高,动作又慢吞吞的,好像是在故意磋磨他。
但当宁灼睁开眼,射出冷箭一样的目光打量单飞白时,他确实是半跪在床前,一脸认真地动作。
宁灼晃了晃脖子,命令道:“快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单飞白“嗯”了一声,双眼紧盯目标,似乎是不愿分心。
在催促和命令之下,他更卖力气了,可这力气卖得古怪,一紧一弛间,把宁灼腰身弄得酸胀难忍,忍不住想挪一挪、动一动。
宁灼忍住了,伸手攥住了铁栏,在考虑要不要跟单飞白当场翻脸。
他的脚只需动一动,就能踩折单飞白的锁骨。
可是他现在需要一个全须全尾的好帮手。
宁灼不知道,单飞白趁他闭目忍耐时,也在看他。
他脸上难得有血色充盈的时候,一下下地咬着嘴唇,嘴是润泽泛红的。
单飞白的世界永远是寡淡的,红绿两色是最容易突出的色彩。
偏偏这些色彩,都集中在了宁灼身上,让他看得移不开眼。
这时,宁灼又抬起了湿淋淋的睫毛。
栏杆是漆黑的,更显得他手上未染血的皮肤白得反光。
他低声吼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单飞白立即垂下眼睛,作委屈状:“我怎么敢。宁哥不舒服吗?”
只是太舒服了,舒服到了怪异的程度,居然还要费神忍住不发出声音来。
宁灼从来不放任自己享受,所以对舒适感反倒极其不适应。
他不想多说话,勉强吐出的两字命令,也随着炽热狂跳的心微妙地打着颤:“快点。”
单飞白动作不停,同时对宁灼展开一场细致的研究。
宁灼的骨骼和韧带都柔软得很,单飞白坐近点,他腿就抬高点,他挪远点,腿就绷直点,举过头顶似乎都是轻轻松松,很适合去跳舞。
单飞白不着痕迹地用手背蹭了一下他的大腿。
肌肉是绷着的,柔韧弹性,蓄满力量。
单飞白不再轻举妄动,目光垂下,怕心里的烈火作祟,做出此时不应该做的事情。
单飞白看上去是最没分寸的人,实际上他心里有把清晰的标尺,知道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
耐心蛰伏,把握时机,一击中靶,是他最擅长的。
半晌后,宁灼又蹙起了眉,双手撑在身侧:“……放手。”
单飞白非常听话,只是在放手后,凑了上去,轻轻张开了嘴——
宁灼整个人僵住了,眼睛半睁半合地愣了一会儿,看着面前歪着头、一脸困惑地揩了一下嘴角的单飞白。
见到了宁灼苍白面颊上难得的红晕,单飞白嘴角微微下撇,无辜得很:“刚才宁哥的意思,不是说不让我用手,要用嘴吗?”
宁灼张了张口,突然间就心烦意乱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宁灼一脚蹬在了单飞白的胸口。
当然,因为他腰身懒洋洋地发苏,这一脚没什么力道,只有声音还算洪亮:“滚!”
单飞白飞快滚去了洗手间,把自己关在了里面,像是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的小动物。
宁灼草草整理了仪容,没有起身,而是望着那扇紧紧闭合着的门,回味了一下,觉得是自己的指令有歧义,算自己不讲理。
……不讲理就不讲理吧,他活该,他受着。
至于门内是什么光景,他到底是真的害怕挨揍还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失态而偷着乐……
宁灼轻轻攥拳,不大熟练地捶着腰眼,懒得去想。
与此同时。
在狭小而干净的洗手间内,单飞白半俯下身,一手下移,一手抵在墙壁上,实在忍耐不住,就攥紧拳头,闷闷地往墙上狠捶上一记。
他专注地望着镜中自己指背上、面颊上的痕迹。
他一声不出,把东西连着声音一起统统咽了下去。
宁灼发了许久的呆。
直到听到洗手间里的水龙头开了,淙淙地流起水来,才想到姓单的从进去后就没来得及洗手洗脸。
他想象了一下单飞白嫌弃的表情,面色沉沉地起身,心里两种情绪交纵穿插:
一是把小狼崽子油光水滑的皮毛弄脏了的快意,二是想推门进去把他打一顿。
在两种怪异情绪的交织作用下,宁灼成功地把自己祸害失眠了。
熄灯后的一小时,他静静爬起身来,游魂一样下了床,坐在桌子旁边,注视着已经熟睡了的单飞白。
他不知道是允许单飞白做了这件事的自己先越了界,还是手口并用的单飞白先越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