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心乱如麻的时候,一旁他那位同伴终于忍不住了。
“你真是杜中书门下之人?”
“怎么,二位还不信?若是如此,二位可换便装,随我到官驿去拜见杜中书。”
这时候,问话的马脸汉子已经全无怀疑,他立刻打叠出了满脸笑容,毕恭毕敬地说道:“在下陈昇,临洮军中旅帅,刚刚也只是和我这从小一块长大的连襟瞎琢磨,赤郎千万别当真。”
这话说得马杰亦是心中一松,暗叹到底是这连襟兄弟到底还算聪明,可陈昇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呆若木鸡了。
“不过,阁下倘若真是奉杜中书之命,要查清楚这桩匪夷所思的案子,我二人愿意效劳!”
这家伙疯了不成,哪有摘干净自己还来不及,却眼巴巴送上门的?
马杰这会儿已经来不及后悔了,见那赤毕立刻露出了笑容,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倘若有能够为杜中书效劳之处,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赤毕在这家茶馆蹲了整整两天,因为身材和肤色以及略通河陇方言的缘故,根本没有人把他当成外乡人。而杜士仪让他蹲茶馆的深意,他也是在这儿蹲着闲来无事瞎琢磨,再加上听多了各种各样的军中私隐,这才终于恍然大悟的。感情有闲钱上这儿来的,军官居多,其次是商人,而商人更爱去那些妓家。反倒是这些军官在谈及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隐时,爱上这种地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家茶馆是王容的嫁妆本钱,否则就算他的耳力再高明,也不可能听到每一桌的谈话,那铜管地听端的非同小可,若非经营此地的人受过王容救命之恩,现如今家小还在长安,也断然不敢放心的!
“难得二位有心。很简单,要查出此次的真凶,需要二位帮一个忙。”赤毕见两人面露凝重,当即加了一句话,“此次与杜中书同行的一位友人,在酒肆斗殴之时正好在场,听说鄯州都督府府卫赶到的时候生怕殃及无辜,因此就悄悄退走了,而他走的时候,地上虽有伤者,可为利刃兵器所伤的,他记得只有一个,可事后是怎么一个结果,二位应该知道得很清楚。而且杜中书那位友人退走之前,还特意捅开窗户纸看了一眼外头,正好瞧见了那个嚷嚷提醒府卫来了的人。”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陈昇和马杰哪里还会不明白,这次如果真是郭英乂的手笔,这么大纰漏落在人手中,那是真的篓子捅大了。两人对视一眼,陈昇便讷讷问道:“难道杜中书那位友人,只凭着一眼就把这个呼喝嚷嚷提醒别人的人给认出来了?”
“他又不是正经的随员,又不可能把鄯州军上下将卒全部见一遍,所以也只能是杜中书高价请来了最擅长丹青的人,画出了这么一副图像。”
赤毕从怀中取出了那小小的卷轴,徐徐在两人面前展开,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这两人。果然,在两人看清楚画像上的人之后,登时齐齐色变,紧跟着其中那个马杰试图遮掩,而那陈昇则是毫不迟疑地说道:“我认得此人,此人是陇右左厢兵马使郭将军的一个亲卫,姓王,因行七,大家都称其王七!”
今日竟然一下子有如此成果,赤毕也觉得松了一口大气。因此,他收起卷轴之后,便似笑非笑地说道:“二位既然肯出力襄助,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如何从这王七口中诓骗到杜中书那位友人后来没看到的经过,能否拜托二位?”
面对这么一桩任务,连襟二人再次显现出了分别。陈昇是二话没说立刻答应,而马杰则是迟疑片刻,同伴答应他方才答应。目送着两人出了茶馆,赤毕轻轻击掌,很快就有人从旁边闪了出来,冲着他一点头之后,就从后门闪出去跟踪了。
当初崔谔之要参与诛除韦后之举,故而他们这些死士都受了相当严酷的训练,而现如今这些训练被他用在了其他从者身上,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数百里的距离,张兴只用了一天一夜便赶到了凉州都督府,也就是河西节度使府。靠着杜士仪的书信,他没有费太大周折就见到了如今的河西节度使牛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