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一把将亚伦揽进怀中,哗地拉上被子。被子在空中猛然展开,缓缓落下的时候已经蓬松柔软起来了,好像刚刚被太阳晒过。亚伦蹭着床单蠕动上来,和他在被窝里抱成一团,黏糊糊地交换一个没有尽头的吻。
在雅兰堡的时候他们就会这么做,比现在更激烈,却更短暂,总要伴随着床柱的壮烈牺牲。但是在维克菲尔德,他们只是接吻,悠闲得像在河畔的咖啡馆里和任何一对大胆、年轻、无聊的人类异性情侣那样消磨掉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有时候连舌头都懒得伸出去,只是磨蹭对方的嘴唇这件事就能持续个十几二十分钟,甚至心满意足地一直到渐次睡去。
亚伦的身体还没恢复,于是谁也不提那回事。亚伦是觉得对米哈伊尔不公平,米哈伊尔则是不希望他受伤。但有时候,像今天晚上这样,亚伦会在中途推开米哈伊尔的脑袋,往下滑去,把一边脸颊贴在米哈伊尔滚烫的胸口。少年人的胸肌柔软而柔韧,强壮却不夸张,底下的心脏跳得像节日的鼓点。米哈伊尔克制着力气,抚摸胸口那颗棕色柔软的脑袋,亚伦的手却伸进了他的裤子,富有技巧性地帮他弄出来。
一眨眼快过去两年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早早摸清了他的喜好,少年很轻易地就在亚伦头顶发出享受的喘息,夹杂着几声撒娇般的鼻音。米哈伊尔抿着一撮棕褐色的卷发,口水濡湿了一小块头皮;他的身体烫得简直要发光,好像某个当量无比巨大的炸弹爆炸时的慢镜头,最后又在崩溃的临界点偃旗息鼓,缓缓地、缓缓地平复为一座黑暗的山峦。
年轻的米哈伊尔不好满足,又其实很好满足。在雅伦堡的时候,他偶尔向亚伦要求最后再来一次,就会这样一手把亚伦的脑袋按在胸口,将鼻尖埋进医生那时又硬又乱的短发里,另一条手臂从他的肩背斜到腰臀,有力地扶住他。亚伦那时候就感觉到自己也许单靠米哈伊尔急促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就能结束一场,现在他早已知道这是事实;而米哈伊尔或许也差不多,只要用手就够了。
实际上米哈伊尔第一次这样抱着他、把他的整个躯干搂在怀中的时候,他几乎吓坏了,也把米哈伊尔吓了一跳。米哈伊尔赤裸的胸膛可靠却又带着少年人的柔韧,把他抱得那么紧,也许以前守护密特拉的尊严时也不过如此,却又克制着没有让力道大到会伤害他。亚伦不需要呼吸也没有心跳,因此他清晰地感觉到米哈伊尔在他里面和贴着他的脸颊的部分传递出剧烈的心跳和健康的心音,米哈伊尔的嘴唇蹭着他粗糙的头发发出喘息和呻吟。结束之后,米哈伊尔发现他在自己怀中颤抖,大睁着眼睛喃喃念诵“……我抱愧蒙羞,不敢向您仰面,因为我们的罪孽灭顶,我们的罪恶滔天……”,手里抓着胸口的太阳十字架,底下却湿得一塌糊涂。
米哈伊尔轻轻喘着气,满足地用下巴蹭亚伦的头顶。亚伦靠在他胸口,一点也不知羞耻地开始享用自己的夜宵。房间里响起他吸吮手指的声音,和窗外传来的野猫舔水的声音一远一近地重合在一起。
不管是彻彻底底的性爱还是今夜这样的帮助,米哈伊尔每次都很认真,他以为全世界的情侣都是这样的,亚伦要吃掉他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亚伦吃不下的时候他应当适可而止。有时候他甚至会迷思,如果亚伦吃得够多,会长出鼓鼓的肚皮吗?不用像孕妇一样危险,软一点、稍微有一点就好,像无所事事的乔纳森的那样,像刚出生的小猫那样。他想摸摸看。
他迷迷糊糊地问亚伦吃饱了没有,后者会礼貌地回答味道很好,我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美味了,谢谢。然后,他们会差不多同时进入梦乡。
这天晚上,两人都睡得很好。米哈伊尔没有再头疼,亚伦也没有半夜醒来。
第二天一早,爱德华兹医生就进了城,赶在早餐前赶回夏普子爵小姐府邸,米哈伊尔还烤了玛德琳蛋糕和蝴蝶酥带去。
说是府邸,其实也只是一栋带前后花园的小楼。亚伦进门前掐走了为数不多的丁香花花蕾说要入药,伍德夫人不懂这个,听简说了他可以信任,也就没管。
伍德夫人的女儿是个有些阴沉忧郁的栗发女人,正在厨房帮简准备早餐,时不时细声细气地纠正她的做法。亚伦征用了一个炉灶,把米哈伊尔塞进了厨房,却遭到了伍德夫人的训斥——他看起来比她的女儿还小一点——。她本想心疼地拍拍这个亚巴顿少年的脸颊,因为够不着,便不由分说,捉着米哈伊尔的手腕把他拽去了客厅。
一阵混乱之后,亚伦去给乔伊斯换药,带走了伍德夫人。米哈伊尔摸进厨房帮忙,请苏珊和简吃他带来的小点心。
乔伊斯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亚伦给她换完绷带,又打了一针药剂,向她保证不会留下一点缝合的痕迹。伍德夫人有些怀疑,她这样的虔信徒最见不得人说谎,即便已经和一个人渣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数十年。亚伦颇为冷酷地笑了笑,答应在早餐后为她展示一下。
他在齐格弗里德联邦当“杰瑞米”的时候是个性格浮夸、却又有点羞涩的年轻人,经常混在太太小姐圈子里,用自己高超的缝合技术取悦她们,无论是肉皮还是葡萄皮都行,不过再薄软的就需要他的血,那时候“杰瑞米”会服输告饶,又做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然后——他就又多了一批忠诚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