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并不总是掩藏在黑暗里,尤其是当事人根本不认为这是坏事的时候。
阳光明媚,三个男生午休间在校园里游荡。
“陵少,那个孤儿未免也太嚣张了。”
“就是就是,居然敢和你抢校花。”
听到名为朋友实为跟班两人的煽风点火,江沅陵抬高了眉毛。
众所周知,从生物学的角度,处于中学二年级的少年由于身体快速发育同时受体内激素影响,心理状态会产生一定失衡,通常表现为过于膨胀。
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态下,江沅陵刻意忽略了跟班的小心思,认为他们说得话恳切又贴心,或者说,其实他本身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两个人只不过为了迎合说出他的心里话。
而且,这话还有种只能由他自己体会的隐秘快乐在其中。
江沅陵很喜欢别人喊连漠孤儿,他自己因为血缘关系不能喊,但不妨碍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暗喜。
连漠可不就是个孤儿,所以叔叔阿姨怎么还不去死。
再一次心里咒骂,江沅陵心情略微舒畅后才转头,跟班自然是要走在他身后的。
“哦,那你们有什么办法?”
虽然跟班说得还算和他的心意,但他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吗。他高兴了可不意味着其他人就能开心,当然,他不开心一定会让所有人都不能露出笑脸。
“该不会就无能的在背后骂人吧,你们还在幼稚园?”江沅陵转过身站定,他带着近乎标志性的嘲讽的笑,冷飕飕的,携目光逼视的压力让两个只是想说点好听话的跟班心里发沉。
“老大,不是我们不想,主要是我们人少啊,力量过于单薄。”在江沅陵的压力下,瘦高个的男生额头冒汗急中生智道。
说完后他瞬间松了口气。
这年头钱难赚,天可怜见的他只是想哄富少开心得点好处,本以为挺容易,没想到牵扯到钱就没有轻松的。
面子没了就算了,尊严也快没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投胎,凭什么和训狗一样对他。
对上江沅陵清凌凌的眼睛,好的,他清醒了,为了钱,为了他的最新款手机。
过早认识到社会真面目的瘦高个从刚才的应激反应中得到灵感,顺着之前的话头向下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嘛,我们两个也做不成事”,非常自觉把金主排除,“我们应该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孤立他,让他无所适从,做什么事都嘲笑他。”
另一个黄色条纹衬衫也反映过来在一旁烘托气氛:“打压他,刺激他,让他失控,在校花面前丢脸!”
江沅陵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他当然不会和两个笨蛋一样愚蠢,但他们的出发点还算值得借鉴。
看着江沅陵似乎想到什么把他们俩抛在原地自顾自走了,被留下的两个人并不气馁,他们互相看了看,都读懂了彼此的不容易。
黄色条纹衬衫如蒙大赦:“可算是走了。”
瘦高个:“可不是,今天还算幸运。”但他也有微小的好奇,“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江沅陵想做什么呢?
或许曾经被连秋用陷阱坑害过的不良比较清楚些。
比如前不良现改邪归正卖二师兄的小张。
想当初他也是放学路上街角巷子里成为许多小学生童年阴影的人,然而命运的馈赠就像赊账,都是要用更大的跟头来还的。
小张,不,当年的张哥一夜过后发现世界变化速度过快,快到他闪了腰。
他的威风生活终结在一个神秘的夜,鬼知道是什么东西,张哥拒绝回想,总之醒来后他已经被倒脚系在路边树上,头皮蹭光瓦亮。
随着头发少掉的仿佛还有他的权威,开始是学校里同学见到他不再害怕,而是指指点点捂嘴笑,一靠近就四散开。
其次是事情闹大后爱面子的父亲不再光扔钱,他恼羞成怒要他休学,打算带回去“好好管教”。
最后是和父亲离婚的母亲也赶来了,在继母和弟弟嘲笑的目光里领走了他。
相比于快要把他打死的父亲冷眼旁观的继母,粗鲁的母亲显然是他唯一的选择,起码是亲妈,有母爱保证。
然而没等他勉为其难接受和亲妈住在堪称简陋的房子里,从前从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的亲妈已经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足够把他扇懵。
!
没等他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第二个巴掌已经过来了。
“知道错了吗?”明明是平静的语气,张哥,不,小张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总之,往事不堪回首,如今的他只是菜市场卖猪肉的小张,是个顾客至上的好同志,就算从前巷子里的熟人故意过来挑三拣四……
妈了个巴子,你个……不,妈妈,他可乖了。客人都是对的,您觉得哪里不好,我会改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