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瑾仰头靠在浴桶边缘,双手搭在其上,目光定定地盯着不远处灯火。光线朦胧昏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适才发泄过后,胸口那股透不过气的沉闷也渐渐舒散了些,思绪得到片刻安宁。
良久,直到眼里的水雾消失,他才匆匆洗了遍然后出浴室。
耿青在外头敲门。
“何事?”
“世子爷,”耿青说道:“厨下做了宵夜。”
尉迟瑾这几日忙着审案子,没空好好的吃一顿饭。当然,他也没什么心思吃,每次都是囫囵吃几口算了事。
“进来吧。”
耿青让人将宵夜端进来,然后挥手让婢女退下去,禀报道:“世子爷,十七那边得了消息。”
十七的消息是关于苏锦烟的,闻言,尉迟瑾动作慢了下来,看似漠不关心实在认真倾听。
“世子爷,夫人前几日去了城外别庄拜访了何承。”
“何承是谁?”
“是当地的一位富商,早几年是荷州善堂的堂主。”
尉迟瑾坐直身子继续等他说下去。
“听夫人的随从说,夫人想入荷州的善堂,但是需要何承的举荐,只不过夫人去拜访之后没任何音讯,这两日在忙着寻其他法子。”
“她一个人去的?”
“呃...”耿青头皮发麻,他故意掠过檀玉公子不提就是不想让他家世子爷知道。他迟疑道:“是与檀玉公子同去的。”
尉迟瑾淡淡地撂下筷子:“知道了。”
“?”世子爷居然没生气?
片刻后,尉迟瑾吩咐道:“准备下,明日回荷州。”
“那定城的事....”
“有刘燊在,交给他便是,等过几日我再回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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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州别庄。
天光微启,山岚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薄暮中,透着丝丝清凉。何府的大门被闷声拍响,顿时打乱了晨间的寂静。
小厮开门询问来人,得知身份后赶紧跑进内院。
何承此时正在沉睡,听得小厮禀报有人来访,他气不打一处来:“皮痒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厮心急又惶恐:“说、说是从京城来的钦差。”
闻言,何承立即睁眼,疑惑不定:“你说谁来了?”
如今定州的贪污案查得沸沸扬扬,何承又怎会不知。一听是京城来的钦差,下意识地想到案子查到了荷州,甚至还查到了他的头上。
何承经商多年,要说手脚多干净未必见得,但要说多恶劣,可也只是送些银钱贿赂官府。这是经商之人的常态,理应不算大错。
“快去钦差大人进来。”何承心里捉摸不定,赶紧起身穿衣。
正堂屋,尉迟瑾一身玄色锦袍,外边还罩着件大氅,大氅下摆已见褶皱,显然是一路奔波所致。
此时,他交叠着腿靠在椅子上,手肘支起揉捏眉头。
脚步声渐近,下一刻何承仓促的进了门,俯身下拜:“草民见过钦差大人。”
“起来吧。”
何承起身,站在一旁忐忑地问:“不知钦差大人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等看清眼前的钦差时,微微震惊——竟是如此年轻好样貌。
“前几日可否有位叫苏景的人来此?”尉迟瑾直接问。
闻言,何承内心疑惑更甚,莫不是苏景犯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