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之事,我也并非十成十的把握,倘若他们指控真?的成真?,你不知道此事,至少?不会被牵连。况且我若提前告知你,你哪里还?会留在宫门口,只一门心思要?往我这边来了。内里宫变关紧,可?宫门口更是?关紧,他们在此事闹得如此浩大,正是?想要?你我二人?再也站不住脚。这局现在看来,是?求出了条生路,可?万一卫将军的左军镇压住了众人?、又或者是?梅相没能事先写那封信、或者是?吴御风再晚来些?许时候,此局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事发当时,常歌是?不怕的,只是?现在祝政将惊险关窍一说,他反倒后怕起?来。
若是?失败,他现在哪还?能在此放松泡着热浴,好些?的他和祝政一道逃出生天,运气差些?,城门楼上的宋玉,便是?他们的下场。
常歌在水面下,稍稍环住了祝政的背。今日?他环得略高些?,却在祝政肩臂处,摸到了几道细细的伤痕。
他仰头看祝政:“这是?何时伤的?”
祝政整个人?都氤氲在缥缈的热雾当中,眉眼更是?如晕开的工笔一般,精致又哀愁。
他敛下凤眸,视线向旁侧移了些?许:“宫变的时候。”说完后,他补充道,“并非此次,是?……倾覆大周的那次。”
那次宫变,常歌被赐假死鸩酒,由祝政推入暗道离了宫城。他不知在暗道中走了多久,逃出生天之后,方才知道,大周的天已经?被掀了,而周天子也崩于那场宫变。
知道真?相之前,他最?恨的是?大周,他为其出生入死数年,换来的却是?一杯赐死鸩酒。知晓真?相之后,他却忽然不知该恨谁,大周也好、祝政也罢,不过?都是?被裹挟着前进的可?怜人?而已。
同他相差无?几。
今日?宫变,他生着些?琐碎小气,几乎忘了一件事情——当时大周倾覆也是?一场宫变,被乱臣背叛的楚王,对祝政来说,更是?温故一般,强迫他面对那日?的记忆。
常歌轻轻靠在祝政肩上,他的手?轻缓覆住那片伤痕:“那日?……我若在便好了,定不会让他们伤你。”
搂着他的双臂忽然加了力道,祝政的声音沉了几分:“那日?,你不能在。你若是?在,定要?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我……我便愈发愧于定安公。”
他死死搂紧常歌,声音蓦然有些?发哑:“定安公那日?,是?托付于我一件事。”
事已至此,常歌已略感释然,只道:“你不想说,便不说罢。”
“不,我并不是?不想说。”祝政道,“只是?今日?,我方才有底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