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揣测,常歌时不时甩开身边那位“幼清”,很可能是故意的,目的是不让他察觉指尖的薄霜。
白苏子又看了一眼常歌背影,果不其然,常歌倒提着沉沙戟的右手,一层薄霜。
他轻皱眉头:“冰魂蛊毒?”
没有数里,二人已行至两军交锋之处。
此处已能遥望襄阳城门——魏军的投石车已逼至城门前,火石攀飞,西南角楼已然溃塌。
大楚军士身着红衣黑铠,此刻正拼死护着场上蜂拥的平民,但楚军数量太少,本就和平民数量不成比例,此刻被黄衣铁甲的魏军一围,更像是揉入沙堆里的一小撮朱砂,被冲得什么都不剩了。
偌大战场之上,人竟不如蝼蚁,号角一响,战车冲锋豁开人群,接着长矛兵上阵,遍地哀民。
山河飘摇,痛兮四海之魂;尘民流离,哀兮家国无存。
目之所及处,都在屠杀,不分老弱妇孺。
青壮可充军,妇人可繁衍,孺子可成长,但凡能喘口气的,都被一股脑地混杀。
古来征伐,向来如此。
不仅攻人,更要夺心。
襄阳城,已不知被围困多久,毫无与之相搏之力。
城门楼正对面,魏军居然堂而皇之地筑起了望塔楼,威风地宛如神塔,“魏”字军旗在塔楼上空飘摇。
砍杀的人头串成一串,沿着数十丈的了望塔楼悬挂,活像是招魂幡。
最上面的人头早已风化乌青,那一串串人头组成的惊悚装饰,简直是最恶毒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