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睡醒时,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他睁眼时凭气息认出来衣服属于谁,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玙哥。
会议室里没开灯,男人坐在黑暗里不知道守了他多久,许久才应。
温郁还沉在梦里没有完全清醒,他睡得胳膊又麻又痛,吃力地坐了起来。
宽大暖和的外套像是一个抱抱。
他很想在这样的时候多抱一抱他。
温郁不清楚闻玙会是怎样的心情等在这里,低着头把外套从肩上拿下来,当着男人的面抱在怀里。
他想跟他说,我梦见我得水痘那一会儿的事儿了。
那时候老师骗你,告诉你我转学了,差点把你搞疯。
可是你说巧不巧,我后来真的某一天消失了。
玙哥,你后来有没有去四合院里找我?
他抱着外套很久都没放手。
闻玙按亮了灯,平淡询问道:“没发烧吧。”
温郁摇摇头。
若是以前,他根本不会问他,直接伸手一探就知道了。
闻玙坐在不远处,把桌上纸条推给他。
“这是未来几天的会议时间和地点,我也会去。”
温郁接过纸条,这才意识到什么。
他又开始觉得眼眶发烫。
“我……不用加你微信了?”
闻玙笑了下,并不解释。
他生硬应了,把外套还给他,拿起纸条磕磕绊绊地站起来。
“今天是有点累,我回家睡去,谢谢闻老师。”
闻玙目送着他消失,没再说话。
按照常理,分手以后就不该再见面了。
但由于职务交叉的缘故,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的碰面次数在不断上升。
一切都是因为即将举办的多校春季交流会。
北京有多所高校时常切磋互动,类似兄弟学校般不定期接触。
这期间会有交换生体验,也会有譬如数理竞赛、文科知识竞赛、春游环山综合竞速、文艺汇演等活动。
七班这回有四个学生报名了不同节目,其中钱驹还参加了多校联合的合唱团。
温郁和钱驹如今熟得很,两人有时候还一块溜去隔壁学校看他们的排练。
钱驹性格开朗,和谁都处得熟,还真把上个学期他询问过的那个吉普赛本子找了过来。
本子比温郁预想地还要重,大概有两指节那么厚。
经过好几个月的辗转,这个活页本被不同年级的学生塞得鼓鼓囊囊,里面什么都有。
“我能……借回家看看吗?”
钱驹答应地很爽快:“我说了明天下午还,你不弄坏就好。”
温郁从办公室里翻出一大盒苹果糖送给她:“多谢!”
回家后,他小心翼翼把本子翻了过来。
还真是个实体bbs。
学生们用不同颜色的塑料卡分隔区域,粉绿蓝白一共四个区。
[涂鸦创作][老师专区][告白八卦][杂七杂八]
温郁随手翻了几页,感慨年轻真好。
十几岁的年纪,像是有写不完的东西。
创作区里塞了很多短篇诗歌和小说,有些看得出来是抄录,好些歌词也混了进去。
四格漫画和同人涂鸦也很多,画在不同底色的活页纸上,或青涩或老练。
他一一看过去,再翻到了老师专区。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用拍立得,这个板块的照片相当多,跟贴满小卡片似的。
确实饱含了某老师的秃头角度,某老师抠鼻子的抓拍瞬间,某老师补妆时的粉垫logo。
学生们的吐槽五花八门,前头有正经评比讲课质量的,后头聊着聊着就八卦起来。
温郁不急着看八卦,先去翻每个老师的单独页面。
这帮小崽子也像是一个个站姐出身,好几个老师被拍得很出彩,一米六都能拍成一米八。
他动作一顿,指尖停在闻玙的脸上。
我也该买一个拍立得。
仔细一想,我都没有他的照片。
温郁在分手以后才想起来这件事,深感懊悔。
闻玙实在是很上镜的长相,以至于学生们特意放了好几页用来贴他的照片。
少数是他独自沉思或抽烟的侧颜,更多是他在上课或开会的特定瞬间。
一旦用了黑白滤镜,闻玙便多了几分九十年代的港风。
他五官深邃,眉宇含着英气,即便有时候笑得很邪,也很有老师的深沉气质。
几张照片拍得不亚于杂志封面,以至于照片下面有各色圆珠笔和钢笔的夸张表白。
[闻老师好他妈的帅啊啊啊啊]
[我数学不及格难道是因为我的数学老师是个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