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瞪闻玙一眼,扭头就想走。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字正腔圆说出四个字:“你王八蛋。”
闻玙耸耸肩:“彼此彼此。”
他离开他的视线之后便快速把会议时间地址记下。
像是酒意缓缓上扬一样,过了许久才感觉到不再被宠。
他本该熟悉这种感觉很多年,如今刚失恋没多久,又重头咀嚼一遍。
不再被亲近,也不再被优待。
温郁心想我真是被这王八蛋宠久了。
现在这样才是常态,清醒点,活该。
他敲了敲脑袋,把十二分的热情投入工作里。
最近的活儿确实很多。
学生们进入高二末期,一部分徘徊于到底要不要付出一整年的时间准备艺考,一部分已经开始准备多校联合的演出,家长时不时会来办公室里询问探听,温郁有时候还得和其他老师一起共用会议室的不同角落。
教美术的秦老师时不时匀他半间会议室,忙完了伸个懒腰长叹一口气。
“不容易啊——”
她揉着后脑勺看向温郁,目光略有些惊讶。
“温老师不打算走吗?”
温郁摇摇头:“等会还有个学声乐的家长来咨询。”
秦珂噢了一声,起身去泡咖啡:“这周末咱们学校组织了艺考宣讲会,你ppt做完了吗。”
“先前准备过一份,但感觉内容还不太够。”温郁看了眼微信,确认家长二十分钟后才到,放松下来趴在桌面上:“我现在做梦都在接电话回消息,像是个淘宝客服。”
绝大多数家长都愿意信任老师,也愿意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
但少部分来找老师就是为了劝孩子回头,他们不愿意看见自己孩子走上艺考的路,对艺术本身都有难以解释的敌意。
碰到这种特殊案例,家长孩子都拧得慌,喉咙讲枯了都未必能奏效。
秦珂自己那份黑咖没有放糖,倒是很善解人意地给温郁那份加奶加糖。
“喝一口缓缓,刚才那家长脾气还挺冲,我都听见了。”
温郁苦笑着说声谢谢。
话音未落,闻玙领着两个家长推门进来。
“温老师在这边,”他看见距离很近的他们,话音停顿:“打扰了?”
温郁起身给家长介绍:“这是教美术的秦老师,两位下午好。”
秦珂凭空嗅了嗅,离开时笑得很促狭。
温郁终于感觉到一点纳闷。
这帮同事怎么个个脑门上装了雷达似的?!
家长们没多想,拿着孩子学艺术以来的得奖履历和目标院校资料坐下,神情紧张又忐忑。
闻玙随手抽了把椅子,在距离温郁四个空位之外的地方坐下。
“下面我来介绍一下……”他平稳开口。
温郁一边听着学生情况,忍不住侧眸看了一眼他们之间的距离。
上学期忙碌钱驹的事,哪怕领导训话的时候,闻玙都会紧靠着他坐。
他们确实分了。
感情一瞬归零,化作无法碰触的空白。
这个认知明明早就定论,可每一次和闻玙在工作场合互动时,他才像是被不断提醒,距离和冷落至此刻画清晰。
温郁强迫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继续笑容得体地回答家长的问题。
每一个动作都挑不出错,只是心绪不住下沉。
家长们也有点纳闷这两老师怎么坐得这么远,但默契地没有多问,当他们关系不好。
这一场咨询时间比预想的还要久,前半段闻玙根据分数线和考试情况给出建议,后面基本都是温郁在回答有关各大院校特色的问题。
没过一会儿,先前预约好的家长也过来了,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此加入。
温郁说得口干舌燥,奶咖渐渐都显得甜腻到粘嗓子。
可是他看得见家长眼睛里的期盼和慌乱,努力给出更多可靠的参考,不多休息。
闻玙起身去倒了三杯温水。
两个家长一杯,温郁一杯。
温郁伸手接了,颇为感激地看他一眼。
后者内敛点头,仍坐回四个座位之外。
温郁笑容苍白地看他一眼,哑着嗓子又讲了几句,最后总结。
“……大抵难度区别就是这样。”
刚来没多久的家长又问了几个问题,闻玙已经背下来他先前讲的所有内容,不假思索地一一回答。
温郁累得没精力说谢谢,只靠着桌子低头喝水。
一直到下午五点,会议室才彻底空下来。
闻玙陪到了最后,走之前给温郁又倒了一杯温水。
“我没有想到,你会契合老师这个工作。”
温郁没听懂,抬头想看他此刻的表情,但男人已经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