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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 姬二旦 958 字 9个月前

“炼丹不正亦是苗方么?听闻诸如峨眉山、武陵山等地皆有丹炉。炼丹此事神秘诡异,名山胜地方能炼化,否则‘邪气得进,药不成也’。入山炼,须选吉日良辰;而开鼎时,术士须斋戒洁顶冠披道,跪捧药炉,面南祷请天尊;再如筑坛要烧符篆,炉鼎插置宝剑古镜,颇有讲究。钦天监和太常寺那些极为擅长神神道道的老头儿来操持此事也丝毫不违和。”李诏半是调笑地戏谑道。

“我思觉这儒释道三家各为不同,道家外丹亦指‘虚空中清灵之气’,炼金、符籙、雷法即为理气之说,人修炼便可成仙成神;佛家道人人是菩萨,你我本皆未来佛;而儒家只谓入世为仁,敬鬼神而远之。”元望琛听李诏此言却是凝重:“又闻人说高山深林处,朝露琼浆随意啜饮,山参灵芝遍地采撷。只因山高地险,便名曰有仙,无神也要造神。”他眼睫微动,“如今我倒愿真有神灵。”

李诏心中似是被无神信奉的少年的这番话所触动,抿了抿嘴角,静静地靠在他身上,道:“你今夜要回远西王府么?”

元望琛不满她的说辞:“何以用‘回’”这个字,理当用‘去’。”

李诏想了想,脸儿发烫,却一副镇定模样地发出合理合据的邀请:“床塞得下两人。”

而少年沉默半晌,李诏心虚地手心出汗,却听他道:“我睡地下。”

“地上不凉么?”李诏只是问了一句,以为元望琛那莫名的心理又开始作祟,怕他怪她不够矜持。

与他往日任意妄为的作风大相径庭,好似显得尤其古板。

“我无妨。”元望琛见李诏脸色不佳,却依旧固执己见。

“那你在想什么?”李诏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猜不透少年。

等了半晌却等来元望琛的一句:

“你我好似私相授受。”

第九十四章 仙人???“我当你什么事儿都……

只听元望琛颇为严肃地道:“暗中来往,失之名正言顺,是觉应写信函告知彼此家中人,无论应允与否。”

“你若向元太尉禀明,他如不同意,反倒是阻拦呢?”李诏挽住他的胳膊,下巴倚在元望琛身上:“倘若我爹爹他们不允,我便说出在船上你与我已经暗通款曲,私定终身了。元望琛,你做什么计较这个?你分明从来不做这样的事儿的。”

“因这是我们二人的事,非但只是我自己胡乱来。这终究于你名声不好。”

“世上就压根没理,你我也算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吧?一同出入本就是极为平常,而到了年纪就该男女大防,在外人眼中,何以男子如此就是倜傥风流,于女子而言就是不知礼数。名声这东西是谁来界定的?外人话语不堪是因他们心中不堪,我自个不在意,你豁达一些,别顾忌这些。”李诏瞪了元望琛一眼,“还是说你怕了?显得你不道德,非为君子。”

元望琛略一沉吟:“我倒从未说自己要以君子为己任,你若觉得不在意,便由着你来。”他突然看向她,收敛了神情,“等回了临安,我就向李府提亲。”

像是极为不真切,她以为自己听错。

李诏眼眶一红。

她未真切地设想过自己与少年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李诏。”元望琛以手指揩去她盈满双眼的泪,又捏了捏她的脸。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儿将话匣子打开:“我原先以为自己不会再经历这些,因我笃定自个儿活不长,也无活长的念头。沈绮与我说她五月大婚,邀我观礼,当时我又喜又惊又怕又忧。而檀姐姐并非我这般犹犹豫豫优柔寡断之人,说出来的事定会是因为自己已经想了明白,因而她说出自个不会成婚,我亦又喜又惊又怕又忧。我觉得自己被落下了,她们将要迈出人生这辈子的一个大跨步,然后我就永远停留在原地,一事无成。”

“分明是你拒绝我拒绝得极其果断,”元望琛道,“赵玠当你要做赵檀第二。”

“你还同他说呢?”李诏惊讶:“我当你什么事儿都自我消化。”

“我没与任何人道,”少年默了一会,像是解释:“是他自个瞧出来的。”

李诏想起废太子后她在宫里的那一日,赵玠似是什么都心知肚明一般的模样。

她轻轻叹了口气,几乎不可闻:“那今晚睡上来呗。”李诏吸了吸鼻子,拍了拍床榻。

熹微烛火下,李诏似是瞧见元望琛红着脖子,像是在刻意隐忍着什么,口上却断然回绝:“你觉得困就先睡罢。”少年言毕,又去抱了一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