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撩开轿帘子的,正是李德芳。
元铭霎时想明白了,赵铉今晚又有事要伺候,是吧。
李德芳看到他这模样,也是有点奇怪,不禁喃喃道:“缇骑怎么会错圣意了。”
李德芳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先把人带去正殿等候「发落」。
赵铉原在坐着,听了脚步声,正想劈脸质问一番。岂料稍一抬头,这人模样惊得他一愣。
“动静小些,尽快带来。”这命令下下去,怎么是此种结果?
赵铉想了想,如果不是这种做法,估计要与元铭解释一堆,元铭必然要反抗半晌,据理力争,老半天也拿不来人。沈百户果然机敏。
只是这人……
赵铉蹙着眉头道:“面圣,衣冠不整?”
赵铉忽想起什么,整个人僵了一僵,接着一拍案起身,目光阴鸷下来,怒斥道:“你竟如此模样在外吃酒?”
李德芳已经许久没见过这种场面了,当即跪下地去,外面来奉茶的小宦官一脚还没迈进门槛儿,赶紧又缩了回去,稳稳跪了。
再看过去,这人嘴巴上布条还在勒着,无法答话,便命道:“把他解开。”
李德芳正要让两个小宦官过来解绳子,赵铉却又道:“不必了,退下吧。”
待李德芳关上了殿门,赵铉缓步走来细细打量他,正看着,突住了脚步,尽量压好了语调,沉声一字一字问道:“你脖颈为何会有红痕?”
元铭缓缓动了下眼睫,恨不得把他盯出个窟窿,心道:夏日里饮酒,热气大,还不能抓一抓?
赵铉不知在想什么,阴阳怪气道:“元仲恒,你好极了。”
——十八——
赵铉站在他背后,眼睛就盯着那处红痕,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揣摩,视线几次挪开,又几次挪回去。
缓缓闭了眼,复睁开来,可那红痕还是清晰地印着,使那莹白的脖颈多了一分冶艳,心里便越发堵得慌。
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方才赵封炎那二十廷杖,着实太少了。
应该直接八十杖。杖毙。可是一思索间,把他打死了,没东西挟持晋王,不禁一阵血气上涌,太阳穴跳突地疼。
然而元铭并不知道赵封炎被抓走,还挨了打。只在想,如今赵铉叫他来的理由真是神奇无比。
他现在到底该如何自居?究竟该把自己当个臣子还是娈宠?
这问题,怕是连赵铉自己也混乱着。元铭真是烦躁得紧,奈何那帮缇骑把他捆着,又让他说不出话。
他今日终于明白了,原来锦衣卫给皇帝办差,竟是如此办差!
想到赵铉在百官面前,端得一副不近美色模样,是不是夜里也经常如此,叫锦衣卫去外面绑人来侍寝?
也就是说,自己并不是个例。
还有李德芳,元铭早就想知道,李德芳跟赵铉之间到底有没有事。他们那种极其微妙的关系,李德芳那出众的容貌……
种种情绪堆积,元铭只觉说不出的难受。他往身后稍瞥了一眼,不由得冷笑一声。
甚至有些自暴自弃。赵铉于此道上,怕不是向来有着劣性,不如彼此快活了作罢,自己又何必拘泥于种种。
横竖都要此般纠缠下去。
赵铉正在后面疑神疑鬼,听到这声冷笑,顿感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