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珩:“别说了!!”
反而是邓飏关心则乱,愈加沉不住气,梁珩虽脸色也跟着刷地白了,到底没有添乱。
梁珩克制不住地哆嗦,好像那些冰水浇在了他头上,失去温度的是他。果真能替他受罪就好了,梁珩想。
“不能再继续了!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疗法!”邓飏按耐不住,忽然定睛一瞧,沈育身上重又升起一股白色烟气。
那烟气越冒越浓郁,从他手脚、背心、头顶,源源不断发散。他苍白的肌肤浮现一层血色,接着烧得绯红。
“这就是发散出来了。”医官松了口气。
厅堂,医官开了药方,又嘱咐邓飏:“今晚最关键,要用被子捂着,不能漏风。热气发散出来他会无意识踹被子,得有人照看。”
“我去看看他。”梁珩起身。
沈育的房间在左厢,房中窗扇用布糊上,不漏一丝寒气,油灯光晕描出他安静的脸廓。梁珩坐在他身边,见他脸色发红,以手背试额头,果然烧着。
“您还不回去?”邓飏催促。
梁珩怔忪片刻,说:“我今晚留下来照看他吧。”
邓飏失语。梁珩不是做皇帝的料,血脉的宿命将他推上帝座,他却仿佛只想做储宫那个无忧无虑与好友同窗念书的小殿下。
怀抱这样半吊子的心态,如何能在权力漩涡中心存活?更别说承担起本应的责任。
“明早我就回去。”梁珩知道他犹疑,许下承诺。
邓飏没有办法,只能放任少年天子任性。
房间里剩下两人,安静得只听见沈育规律的呼吸。梁珩不愿熄灯,让烛光笼罩在沈育的面庞,目光细细描摹,他好像从一块冰变成了一块炭,吐息滚烫,让梁珩都察觉到燥热。
不多时,沈育果然不安稳,将被子扒拉下胸膛。梁珩给他搭回去,又被扒下来。
梁珩手伸进羽被里,握住沈育的手。简直像滚铁浸入凉水,找到发泄口似的,热流轰然顺着手掌相贴的地方流淌进梁珩心口。沈育昏睡中觅得一丝凉意,无意识握紧梁珩的手。
梁珩微微一笑,将另一只手也伸进去。
夜深了,灯罩里的烛火成为深夜里唯一的光亮。
“我也好困了,可以挨着你睡吗?”梁珩吹灭烛火,小声问。
沈育当然默许。梁珩便揣着咚咚咚的心跳,脱去外衫、玄履,钻进热烘烘的鹅羽被。只要沈育沉沉睡着,梁珩便假装他还是会在除夕夜里陪自己一觉到天明的那人,能肆无忌惮地贴着他,脸挨上他领口微敞的胸膛。
他的脸颊吹了夜风,是凉的,贴得沈育也很舒服,不再掀被子。
“沈育……”梁珩悄悄说,“让你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沈育胸膛起伏,灼热的呼吸喷在梁珩头顶。
“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别让我一个人……”梁珩声音渐渐低了,挨着沈育,他很容易就睡去。
黑沉的天幕下,满院薄冰倒映天河,斗柄高悬北天,如银瓶倾泻,临窗光影斑斓。沈育睁开眼睛,眼底幽邃不明,寂静里,慢慢搂住梁珩后背。
五更鸡鸣,天际镶白。
下人们早早起来撒盐,清理院里的积冰,以免地滑摔倒。
动静吵醒了梁珩,他正藤蔓似的四肢缠在沈育身上,无处不贴得紧密,以致察觉到整夜燥热给沈育身下某个部位造成的后遗症。
偏生他两腿夹着沈育的腰,下腹蹭在那地方,梁珩登时意识到不好,无比尴尬。好在沈育还未醒转,睡梦中放松的表情看上去很超脱寡欲、清静无为,俨然是退了烧病情好转。其中不能没有梁珩一整夜把他捂得严严实实的功劳。
梁珩不敢吵醒他,轻手轻脚爬出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