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尧来了之后,只在野外驿站住了两夜,就用自己的毛氅将乔知舒裹着,乘马车开始赶路。
一上马车,乔知舒就将脑袋从毛氅里钻了出来,他脚下没穿靴,套着袜踩着一个暖炉,横卧在盛尧怀里。
“要多久能到家呀?”
盛尧慵懒靠着座背,“今晚宿在沁安县,我找大夫再给你看看,明日看情况再赶路。”
乔知舒捂着嘴闷声压抑地咳了一声,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都好啦。”
他想快点看看哥哥在并州的住处,看看哥哥在并州身边都有那些友人,看看哥哥在并州都吃什么?
盛尧闻言垂眸看乔知舒,因为入寒乔知舒喉咙痒痒,一咳嗽盛尧就给他喂水,水喝多了的缘故,导致乔知舒的嘴唇水润饱满,不仅是嘴唇,整张脸都饱满光洁,让人很想上手捏一捏。
盛尧抬手掐他的脸蛋,顺便捏了捏,严肃道:“好什么好?今日开始,我就彻底把你体寒的毛病治一治,惯的你。”
乔知舒被力量压迫撅起嘴来,他难为情极了,自己现在这个表情肯定很难看!长大了要面子了,所以他两手从毛氅里钻出来去扯盛尧的手。
他的手冰凉,冻得盛尧松了手,心疼的捉他手往自己衣襟里放。
他们小时候宿在孙家,每到冬天的夜里,乔知舒的手就钻盛尧里衣里面,贴着哥哥的腹部或是胸部暖手。此后分离的四年,冬天他缩到床上要睁着眼,冷上足足一个时辰才能入睡。
乔知舒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安静下来,将额头轻轻抵着盛尧的肩头,真好,一切都没有变呢。
“只是喉咙痒痒啊。”
盛尧轻轻‘嗯’了一声,懒得和乔知舒犟,反正他说要好好治,那肯定是要拔除体寒的病根的。
“沁安县靠海,有一处码头,那里的夜市美味扬名,多宿几日,我就带你去逛逛,你可满意?”
“啊?”乔知舒小脑瓜马上竖起来,上身和盛尧拉开距离,看盛尧的表情后,欢呼道:“满意!”
雪天路滑,马车慢慢悠悠,赶在黄昏时分进了沁安县。
住上沁安县最好的客栈,乔知舒终于能好好洗个热水澡了,盛尧又给他暖了一夜,第二天他已经好了大半,不咳嗽了,只鼻子还时不时流清水。
等他身体完全没有寒症的现象之后,盛尧就领着他和茅尖去沁安码头逛夜市。
码头岸边果然有许多草棚,冬季的食物冒出的热气往天上飘,这样的人间烟火气看着就食指大开。摊上卖的小吃都不贵,跟酒楼食肆是没法比的,但是五花八门,吃过的没吃过的他们都有得卖。
三人上一座酒馆二楼包了间上房,叫了酒馆伙计去买摊食。
盛尧问乔知舒想吃什么。
乔知舒直接扒着窗户探头往小吃摊看,“为什么不下去吃啊?”
小伙计怕客人跑了,自己赚不到赏钱,过去给乔知舒解释,“在咱这儿吃也是一样,公子想吃什么,只管吩咐我去买便是,咱们这儿懂门道的都这样吃。”
摊位上大多是商贩走卒,船夫水手等干力气活的人,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收拾自己,整个冬日不洗一回澡的大有人在,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难免会影响食欲。
懂门道?要面子的乔知舒立马同意了,“那你给说说,有什么好吃的?我最近口中清淡,想吃荤的。”
“那我给您说说,喜欢吃海味儿,必须来一碗花蛤粉,还有糟虾糟蟹,不喜欢海味,咱来碗腰子汤面、煎猪大肠、烤羊腿,素的最好吃的有油煎韭菜饼、槐叶拌面、油煎豆腐、炙茄瓜……”
乔知舒抱着猎奇的心态全要了一份,花费的银子抵不上这酒馆一壶酒钱。
因为摊子上卖的荤食大多是猪下水,富人们不吃的猪肠猪肺,羊肠羊肚就成为穷人们的主要荤食。所以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富人嫌肠脏,穷人吃得香。
而乔知舒这顿最得意的就是那煎下水。
猪大肠被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煎的油润弹嫩,摊主给撒了些辣面,一口咬下去肥而不腻,越嚼越香。
盛尧看他吃的满头大汗,一大桌子没有他不下筷的,这会儿正抱着烤羊腿啃得欢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