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拇指摩挲茶盏,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雨也意识到江棠舟没反应:“爷,您不会……”
“你以为走得了?”江棠舟抬了抬眼,淡淡道,“我们已经在恒国的范围内了,再说……”江棠舟嗤笑一声,“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还真是……”殷问峥复杂的看向江棠舟,重复他先前说过的那句话——“时也命也,尽力而为?”
江棠舟闭上眼:“我只是不想白费力气。”
殷问峥微挑眉梢,却是轻轻一笑,轻轻摩挲自己拇指上那一枚扳指,再度望向江棠舟,一字一顿低声道:“不过,我也很是期待……”意味不明。
第3章 若无此疤
五日之后,江棠舟终于走出了死人漠,正式踏入了恒国。
虽说被一片死人漠隔成了两个国家,但在数百年之前,恒国勤国本为一体,所以两地的风土人情相差并不大,纵然走入了恒国,江棠舟觉得和在大勤仍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干人等先寻了个客栈暂时落脚。
舟车劳顿,江棠舟住了天字号上房,刚一宽了外衣,窗便被人给推开来,鼻尖一股很淡的檀香萦绕,江棠舟停了动作,头也不回的道:“你还没走?”
“好歹相处了几天,也算是有点感情了,你就这么想赶我走?”殷问峥手中玉笛轻点案几,发出一声轻响,他就跟进了自己的房间似的,一屁股坐下去,还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咂摸一口,“苦得很。”
还是那江棠舟最喜喝的茶。
“不过喝了几日后,倒是尝出点回甘来,”殷问峥紧跟着继续说道,“咱们说好了的,我护你到京都,搭你这便车——这不是还没到京都呢么?”
江棠舟扶额:“这恐怕是你单方面同我说好的。”
“你那日没说话,不就是默认了?”殷问峥手指轻点案几,笑道,“我那日好歹救了你的性命,你的人却连个上房都不给我安排,我睡惯了好的,自然不舒服,只好赖着你。”
江棠舟只好道:“原你还知道自己是在赖。”
殷问峥用玉笛轻点自己的掌心,旋即手一摸自己胸口,拿了个劳什子东西出来,朝江棠舟那边扔去:“拿去,便当做我的房费。”
江棠舟接住了,在鼻尖一嗅,只闻得一阵暗香:“这是何物?”
“玉肌膏。”殷问峥说,“你脸上那道痕迹,若是不好好养着,恐怕要落下疤。”
江棠舟动作一顿,捏紧了手中那玉肌膏,沉默片刻,才道:“不过一点疤痕而已,有或没有,并无太大的区别。”
“非也非也。”殷问峥玉笛往前,抵住他的下颚,微微往上一抬。
江棠舟眉头皱起,想躲开他的动作,殷问峥另一只手却又抵住了他的脑侧,细细端详:“若有此疤,便如一块上好佳玉多了一道划痕。”
“若无此疤……”
殷问峥的拇指自他疤痕上方拂过,江棠舟这才发现自己手上那玉肌膏不知何时已落到了他的手中。
暗香袭来,冰凉之物自他疤痕上抹过去,消减了几分刺痛。
殷问峥摁住他的脸颊一侧,笑声清亮,将余下的话隐下了。
是夜。
殷问峥自问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便将榻木留给了江棠舟,自己栖于一侧的美人榻上。
虽说硌人了些,也总比下房中总萦绕着一股子酸臭味要好得多。
江棠舟虽说睡在软榻之上,却因耳侧总是有呼吸声起起伏伏,怎么也无法入眠——他自小惯了自己一人睡,从未有过和别人共眠一屋的时候。
更何况……这人还是个危险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