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们二人以往谈论过的,在与鬼头寨那场拼杀中,这五派首领内必有一人将他们的计划泄露给了对方,因而对方才能对他们的各自方位了如指掌。
而那时肖青山首当其冲被暗算,伤势严重,他们几乎没有怀疑过他。
可此刻想来,以肖青山的身手,或许……并不至于受到那般重创。
那他的理由会是什么?
为了激化五派与九极教的矛盾?
假如的确是他与晏惊河一路暗地勾结,他的最终目的又何在?总不会只是觊觎五派之首的位置吧?
看现下的形势,一切并不像是结束。
那么晏惊河逼问心法,是否也与他有关?除此之外,晏惊河笼络这一群九极教弟子,又到底在谋划什么?
越想越觉得茫然,实在找不出肖青山与晏惊河联手的理由,厉执眉头紧皱,难得住了嘴。
直到沉思许久,不知不觉地,脑袋被司劫再次按下,听见他贴着他的耳尖,极为低沉地说了句——
“傻子。”
“……”
他隐瞒彼岸香一事在先,让他伤心绝望,他却只因为小洛河里那一遭,反而对他心生愧意,絮絮叨叨将他唤醒,方才更毫无防备的随口便告知他彼岸香的解药。
不是傻子是什么。
“你……你赶紧给我撒手!”
厉执哪知道他的心思,莫名挨了声骂,委屈又胆大包天地在司劫嘴角咬了一口。
龇牙咧嘴道:“你傻媳妇这就要治你,扒了衣服治,说啥都没用,可别哭着求我!”
133.引诱
确实是扒了衣服治,但哭出来的不是司劫。
“你等会儿……我去撒尿。”
最后一截泛着淡晕的桑皮线自厉执指间截断,终将破败的皮肉层层向外缝合,已是近一个时辰过后了,厉执低垂着眼又以些许金菩提的碎屑仔细涂在伤口之上,再忍不下去地浅声说道。
说完,并不等司劫开口,已经干脆离开。
“你怎么——”
守在门外的晏琇被蓦然走出的他吓了一跳,正欲上前询问,却在看到他通红的眼角后神色微愣,像是明白过什么。
便见厉执沉默靠在房檐底下,先前还能开玩笑的嘴角紧抿,沾了腐秽与血水的两手无意识般反复搓动,眼底已掩不住深彻骨髓的痛恨。
他其实原本有些庆幸,自己因那缝人缝骨的逢鬼自幼练就了一手穿针引线的本事,才可在晏惊河眼皮子下试着替司劫处理他这满身刑伤,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当他真的如愿解了司劫的云袍,眼前所见却让他忽然发觉,他实在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他想象不出,司劫带着这些伤势,刚刚都是以怎样的感受与他那般风轻云淡的开口。
那一瞬间,他从未如此恨一个人。
也恨自己……偏与晏惊河是父子。
“你说,”却并没有耽搁太久,砭骨锥心间,厉执忽地对晏琇嘶哑道,“他当初要是死了该多好。”
“……”晏琇闻言猛地抬头,仿佛不敢相信厉执会将如此狠绝的话说出来,可他下意识张口,竟无处反驳。
只能眼睁睁看着厉执面无表情的话落,自他手中拿过未捣完的药臼,蹲在地上捣得铛铛作响。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