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不待他脱口而出的话音落下,整个人已僵硬地躺在司劫怀里。
霎时间,这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自四面八方密集而来,每一寸被司劫笼罩的皮肤即便隔着衣物也踏实无比,以至于厉执木讷得像个被使了定身术的愣头青一般,什么都忘了。
毫无疑问,本就不算宽敞的一方屋室内,这番旁若无人亲密的举动着实让人呼吸都变得拥挤,比徐徐窥探进来的日光还要晃眼。
“……”晃得晏琇一双清眸忽然不知该往何处安放,懵愣间,袖口被面不改色的尉迟慎拉扯,才欲言又止地退了出去。
“你,你是什么时候——”听见尽量小幅度将门合揜的细微动静,厉执总算清醒几分,下意识问道,不过又话锋一转,“不对,你还是先松开我,让我替你处理一下……”
然而紧箍在背后的力度并无松懈,厉执稍微挣动,仍没能成功起身,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不由疑惑着抬头看向司劫:“司掌门?”
“对不起。”
却听司劫突然张口,与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声模糊的道歉,由于许久不曾说话,嗓音像被磨砺的砂石,低哑干涩。
“啊?”厉执一时没想通他为何道歉。
“……”
而司劫与他对视半晌,只无声看着他,目光深挚,又陷入了沉默。
心想他毕竟在那黑咕隆咚的水牢捱了半年,不久前连他是谁都认不出,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有所恢复已经是凭借常人难以企及的意志力,恐怕连晏惊河都不曾料到。
便也不强求司劫再说下去,厉执悬起的心稍微落定,耐着性子低头在司劫下颚来回轻蹭。
“呵呵。”
嘴角勾扯了片刻,只发出这么两声痴笑。
并非完全归咎于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在接下来更为凶险渺茫的路途上,总算又有了希望。
“你这半年被囚着,应该不知道外头都发生了什么。”猜想司劫定然对此也极为惦念,厉执兴奋跳动的心底稍作平复,总归司劫仍不肯松手,干脆捋了思路,与他正色道,“我在找你们的时候,打听到不少后来的事。”
“先是浮门……”自是想到扶恶,厉执微一停顿,才继续开口,“自那之后,剩下的弟子不多,他们群龙无首,扶心师傅也还是没有消息,如今门内大小事宜,都由一个代理门主主持。”
“然后是金楼,你方才也见到了,尉迟腰子被彼岸香毒坏了脑袋,赖上了我家阿琇,连他的金楼都不要了,现今是个叫尉迟狰的外楼总领在一手遮天。”
“还有擎山,那个叫魏渊淳的掌门,虽然活了下来,但五感尽失,与废人无异了……加上你也失去踪影,五派原本能担大任的人只剩下肖青山,便一切都暂由他代管……”说到这里,厉执短暂又停顿几许,“不过与你这么一说,我怎么突然感觉有些奇怪。”
“那日肖青山始终与魏渊淳站在一起,可为何肖青山会毫发无损?”
“我起初以为是肖青山也许曾在混乱当中沾染过我的血,现在仔细想想,也不太可能,我分明……没有靠近过他才对……”
“要说尉迟腰子能活下来,兴许在于他在紧要关头拼命朝阿琇扑了过去,阿琇跟我之前被浮门弟子围打,身上是沾了不少我的血,所以尉迟腰子也算是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但肖青山——”
“对了,”若有所思间,厉执话头又止住,转念道,“我还没告诉你,原来彼岸香的解药就是——唔?”
却最后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只觉司劫一手忽地覆上脑后,将他微仰的头按下。
厉执被迫埋在他的肩头,正欲再开口,只听安静良久的司劫竟是终于又出声道。
“肖老坊主……你以前可见过他?”
听着耳边仍显吃力的声线,厉执心疼地摇摇头,他第一次见肖青山是在兑水村,貌似仅仅见过一面。
那时他倒是觉得肖青山看他的眼神透出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怪异,却不排除他心虚自己的身份,也就没有太过在意,何况在解决曲锍的事情上,肖青山看起来还算公正。
相比之下,反而直接送江如算见了阎王的司劫,才更让他咂舌。
也心动。
忍不住朝司劫看去,厉执头顶着司劫的掌心,像只暗中观察的鹌鹑。
“那照你说来,他确实有问题。”便见司劫没什么血色的唇角微动,低声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