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巨石轰然碎裂,果不其然,距离他们二人几尺开外,高大颀长的身影不得不现身于他们面前。
竟是尉迟慎。
俨然早已察觉他的行踪才刻意在此停留,司劫面上倒不似厉执那般惊讶,只依然抱稳厉执,转身淡然与他对视。
厉执下意识想要掩藏自己的面目,却转念一想,他既是跟了这么久,必是早就看出端倪,再做掩饰也不过多此一举。
确实,尉迟慎并不意外的视线扫过厉执,一副了然的神情。
“外楼向我汇报有人拿走千机婳,虽然遮挡住面容无法知晓身份,但是依眼下来看,霁月道长,你还有什么可辩解?”
说着,不待厉执开口,他又阴沉看向司劫:“司掌门这般以公谋私,又该当何论?”
“呸!”厉执一边啐他一边终于从司劫身前下来,先司劫一步开口,“是我一时糊涂把人给放走了,这我承认,但跟我掌门师兄可没有关系,他也是半路才得知我到底是谁,你个尉迟腰子不要一上来就含血喷人!”
没想到这尉迟慎能这样快猜出原委,将司劫撇清的一番话语落下,厉执看似镇定,实际心下发沉,不知他们尽快摆脱尉迟慎的胜算有几分,毕竟他们没时间一直耗下去,只有早些找到楚钺,他悬着的心才能放下。
然而沉默半晌的司劫却始终并不避讳地凝视着尉迟慎,忽地直截了当道:“一切就如你所想。”
皱眉抬头,厉执正欲阻拦,却见司劫紧接着又沉沉道:“你大可将此事对外宣扬,看是你没有任何证据的臆测作数,还是我的话更可信。”
“……”
连厉执也为司劫言语间的少许无赖诧异之时,司劫话锋又一转:“不过你独自跟随一路,说明其他人尚不知情,你是想来与我谈条件。”
这番话后,尉迟慎眸底几经闪烁,显然被说中了心思。
方才心急于赴约的厉执此刻也猛地回过味来,不由更为警惕地盯着尉迟慎。
“既然司掌门已经看出我的意图,不妨就再猜一猜,条件是什么。”
神色很快恢复如常,说话间,尉迟慎从怀中摸出一只玲珑剔透的玉白瓷瓶:“若猜中了,这九元归期凝露乃世间罕物,不仅可医治奇病,更对地坤内腔受损具有奇效,便送给你们。”
目光肆无忌惮飘向厉执腹间,尉迟慎自是笃定除了李二柱那一刀之外,更严重的,实属摧心锁的伤害。
只是他方一说出“九元归期凝露”,厉执心底蓦地跳动,想起兑水村结识的神酒弟子曲锍,分别多日,也不知那愣头青与他师父曲潋是否已找到此药。
“司掌门,”便想了想,厉执趴在司劫耳边道,“他那一肚子坏水,定是又在打你这位置的主意,但又不会轻易承认……”
“我猜你想与我们一起去见楚钺。”没料到不等厉执再深入分析,司劫已是沉着开口。
……啥意思?
破天荒地与司劫失去了默契,厉执着实发懵,瞪着司劫像是早将尉迟慎看穿一般的凌厉目光,愣是没明白司劫为何会有此言。
难道尉迟慎与楚钺另有什么他没听过的仇怨?叫尉迟慎能抛下这与各派同行相互笼络的大好机会,认定他们知道楚钺的下落,便非要与他们一起,第一时间找到楚钺?
尤其,厉执疑惑地看向尉迟慎,竟看到他狭长森冷的双目正极力掩饰内心的震动,答案昭然若揭,司劫猜对了。
而脸色极为难看,动作倒是不含糊,只见尉迟慎掌心向前,微一使力,那九元归期凝露便已落到司劫手中。
“司掌门洞察人心的本事,确实不一般,”话虽是夸赞,尉迟慎依旧面如锅底,语气阴冷道,“那便长话短说,我替你们守住擅自放走魔教的秘密,你们带我找到楚钺——”
“不可。”
听见司劫如此利落的回答,厉执并不算吃惊,他也觉得这尉迟慎诡异得很,此番莫名其妙地尾随,甚至不惜给予承诺,只为了能快些找出楚钺,怎么想都叫人匪夷所思。
可惜厉执正挤眉弄眼地示意司劫找个机会赶快离开,又听司劫道:“我先前说过,你即便将事情告知众人,结局也不一定会对我有何不利,所以不能算作你交换条件的筹码。”
“除非,你再答应我一事。”
此话一出,厉执再次怔住,只觉今日的司劫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他满脑子乱跑,他却怎么都抓不住一根毫毛。
“司掌门——”陡然拔高音量,尉迟慎自是也忍不下去了。
“摧心锁,”却不理会尉迟慎眼底愠色,司劫干脆打断他道,“将此物也交给我,便同意你的条件。否则以你的轻功,我若真想将你落下,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