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行人过去,瞧见的便是一只白狐在追着鸡满院子跑,公鸡咯咯咯的叫着,受了惊,扑腾着翅膀,就差飞檐走壁了。
白团子的身影在院里四处乱窜,陆宇庭站在亭子下,叫唤着:“别跑啊,啄它!啄它!!他娘的,臭狐狸……”
陆宇庭声音渐低,看到了院子口站着的几人,其中陆舟衍为首,身型颀长,如松柏直挺,冷眼看着院中荒唐场景。
白狐似也发觉了,他迈着步伐,走到陆舟衍面前,瘫倒在地。
陆宇庭:“……”
这破狐狸!这般狡猾!
“大大哥。”陆宇庭走到陆舟衍面前。
陆舟衍蹲下摸了摸他家白狐,单手抱了起来。
“这鸡从哪来的?”陆舟衍问。
其他几个下人已经抓鸡去了,院子里一时充满了公鸡咯咯咯的背景音。
陆宇庭不说,陆舟衍让他随从说,随从不敢不答,道这是三少爷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斗鸡,今日出来放放风。
斗志昂扬的公鸡在院中停下,噗叽一下拉了一坨不明物体。
连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窝在陆舟衍手臂上,装起了柔弱不能自理,仿佛刚才那追着公鸡跑的狐狸不是他。
他没想着一出来就碰见了这纨绔三少爷的斗鸡。
一场闹剧收尾,陆宇庭的公鸡险些进了厨房,成了连黎的加餐,陆舟衍指尖似有若无的顺着连黎的毛发,指缝中夹出了几根毛。
现场留下的钱袋拨浪鼓毛发,一切都似在说明什么,白狐和那名男子定然有着关联,府中无人进出,那男子却如那天在山洞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究竟……是为何呢?
入夜,陆舟衍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反反复复,看见了一双红着眼尾的眸子,却始终看不清那眸子的主人,他在人群中找着,追着,想要瞧清楚一点。
画面一转,他坐在马上。
街道来来往往的人,不知为何缘故,他转过了头。
与他背道而驰的方向,一名少年郎也转过了头,戴着灰色头巾,一双桃花眼泛着薄红,好看极了,那一眼,便是陆舟衍最后一次梦见那双眼睛。
他自睡梦中陡然惊醒,想起了今日那人为何那般熟悉,他们见过,在很久以前,那并非是梦,在陆舟衍的记忆中,在他十六岁随父出征那年——
那天的街道很热闹,不少民众围在旁边为他们送行,那时他也不知想要回头看到什么,只觉一道熟悉的视线,他便回了头,和人群中的少年郎对上的视线。
少年年幼,五官还未长开,一张脸雌雄莫辩,唯独那双微红了的桃花眼,眸中的复杂神色,让陆舟衍看了好久,直到父亲提醒,他才转过了头,而这双眼睛,他也记了好久。
后来随着年岁增长,记忆便如堆积的杂物,无用的皆清理了出去,而不常回忆,不重要的,便留在了最深处。
深夜,房中光线昏暗,陆舟衍坐在床上,他下了床,走到连黎的窝边,白狐窝在上面,静悄悄的睡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白色的,竖着的,毛茸茸的耳朵,如那天雨夜梦见的一样。
连黎的耳朵很敏感,陆舟衍一碰,他便睁开了眼睛,看到是他,轻飘飘的拍了一爪子,脑袋换了个地方偏过去,继续睡着。
陆舟衍心底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
清晨,院中的丫鬟们在修剪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母亲,你可曾有一位连姓好友?”陆舟衍坐在庭院中,顺其自然的问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