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瑞呼吸轻滞,小王爷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案子?难道小王爷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不可能,他的身份没人知晓。
“薛、薛老查到了什么?”
“这个案子非常棘手,薛老还像还没有什么进展。”
金瑞背过身,一只手撑在胸前,他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沸水里,身体每一寸每一处都在痛。
他一急,就要发病。
拳头攥的更紧,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不能倒下。
“如果薛老要查这个案子,我可以推荐你个找个人,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了。丰阳县有个致仕的老先生,名唤江与月,不知你可听说过?”
路柯摇头。
“你不知道也正常,他二十年前就致仕还乡了。这位江与月老先生是先帝在位时的礼部侍郎,颇受先帝宠爱,常常同榻而眠。”
路柯惊:“与先帝同榻而眠?这得是多大的宠爱!您提起他作甚,江老同孟老难道关系也很好?”
“他们二人其实没有太多交情,不过江老刚入仕时,曾被人刁难,差点丢了性命,是孟老出手,救了他。”金瑞眼底的希冀一闪而过,“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这份恩情?要是记得,就请他说一说当年孟家出事时,先帝可否知道,是否派人调查,又查到了什么?”
金瑞说着说着,语气转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努力压住声音中的哽咽,“孟家一夜消失,先帝必然查了此案,但为何没有后续,很有可能查到了先帝不想查到的线索。如果是这般,江老或许会知道。将军,你同薛老提起还有这么个人,请薛老以孟系弟子的身份,问一问他。”
*
路柯走后,金瑞情绪难以平复,双手撑在圆桌前,全身战栗不已,额上的冷汗足足有黄豆那么大,一颗颗砸在红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金瑞知道自己要倒下了,他这病,只要情绪过激,就会立刻发作。
小王爷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很想自己倒下的时候,有小王爷在身边,这样,他就没那么的怕了。
他本来不想再管孟家的事了。
他想为小王爷而活,完完全全,不掺半点杂质。
哪怕孟家的血会成为扎在他心口的一把刀,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他也不想因为孟家伤害到小王爷半分。
他哪里敢想,小王爷有一天竟然会去查孟家的血案。
越想越急,越急身子就越痛,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口大钟罩在里面,看不到一点光亮,连呼吸都仿佛在吞咽刀子。
“王妃,你怎么了?”
有人在唤他,他张张嘴想回答,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伸手朝声音的方向抓了抓,什么都没抓住,整个人反而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头重重磕在长案的一角,后脑一阵剧痛,便再没有了意识。
小王爷收到王妃晕倒消息,大骇,一路跑回书房,大夫已经诊治完,正在调整药方。
“王妃如何?”小王爷几步迈到床边,见金瑞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头紧紧皱着,连陷入昏迷中都不安宁。
“王妃这次病情比以往都重,好在没有性命之忧,还是得继续将养。”罗大夫道,“后脑撞到了,没有外伤,但有没有事,还需要等王妃醒了才能断定。”
“不是说他身子大好了?”小王爷眼底只剩阴鸷,“谁,是谁又招惹他了?”
张管事刚站出来,张呈天就抢在张管事前面说:“王妃今日精神一直就不好,和您一起见董耿将军时,小的就见王妃神色不佳。后来王妃也没见什么人,就是路柯将军过来看了一眼,小的就在窗边听着,两人也没说什么话,无非就是薛老放心不下王妃,让路柯来看一眼。”
“是这样吗?”小王爷看向张管事。
张管事盯着自己的脚尖,没人能看见他脸上的挣扎之色,“路柯将军确实来过,也确实没逗留多长时间。”
小王爷还以为金瑞是因为宫婢的事费神导致发病,便没有追究路柯,只是催着罗大夫他们赶紧把药方定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