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还小,难不成要这样一直与那位耗下去?你家中怎么办?到时候如何应付过去?”以景泓的脾气,若不是彻底死心,会一直犹豫不决。只要靖王不先断,怕是这段孽缘断不了。
“我……也不知道。”景泓低着头,杯中清酒映出他犹豫的神情来。他又想起今日那盒点心,实在不知道靖王是何意。
“我当年上京赶考时,认识了一个好友。他和你还挺像的,待人接物都很和善,脾气也很好,文采也不错。但是他出身不好,考科举是他唯一能改变自身的道路,所以他很用功读书。同届的考生都在背地里笑他寒酸,叫他下里巴人,但他坚信自己一定能考中进士,这样好歹能做个小官,有一份功名,能光宗耀祖。”
“当时的我也相信他一定可以考中进士,但可惜,他没能考中。”
“为何?”景泓直觉那位学子没有考中背后的原因并不简单。
曹长明淡淡一笑,带着些伤感:“他死了,在科考前死了。上元节万家团圆喜乐之时,他自尽了。”
“怎么会……”
“他这个人啊,就是喜欢钻牛角尖,认死理。所以,他认定了一个人,不管旁人如何说,他都坚定不移。可是最终,那个人不过当他是一个玩物,随手便可抛弃。”
“是……谁?”
“那个人已经不在京城了。发生了这件事之后,那人家中利用关系将他外调,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吓唬你,只是想劝你一句,当断则断,莫要让自己万劫不复。”曹长明无法干预他人之事,只能言尽于此。
景泓心中思绪万分,不知该作何反应。
此时心中万分纠结的,除了景泓,还有文豫候。
夫妻俩好不容易得以小聚,景玉却告诉他景泓可能已经猜到一些事情了。自从上次景泓从秀才爹的房里找完书出来,他与秀才爹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有时候两人在家中相遇,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似有若无的尴尬一直围绕在两个人的身旁。
“你确定他看到了?”
秀才爹点点头:“我看到盒子被翻过了,里面的东西都经过我手的,不会错。”
“那你猜测泓儿他猜到了多少?”
“我哪里知道啊!”秀才爹一想到这个心里就烦躁,“我要是知道,还用这么纠结吗?大不了全部告诉他好了。他也大了,有什么不好接受的?阿秀都接受了。”
文豫候心道,那是阿秀习惯了你的存在,不代表他已经接受了。若是有个人总是缠着你讨好你,你就是不接受也得承认对方的存在啊。
唉,难道我也要像阿玉对阿秀那样,缠着泓儿?
“对了,你说,你这个体质会不会传给孩子啊?”文豫候突然问道。
秀才爹瞪了他一眼,道:“你今日怎么老问这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家就我一个,我如何能生的还不知道呢,这我上哪知道去?”
说得也是。但如果这样不清不楚的,那泓儿和靖王……文豫候越想越心虚,他现在只盼着靖王赶紧回到平凉去,这样便可断了他和景泓之间的孽缘,到时候再与景泓说明他的身世,寻个机会辞官还乡,等回到了江南一切都好办。
第四十章
平凉一事很快在百姓间传开,大家私下里议论纷纷,都等着看朝廷会如何处理。如此大事,莫说普通百姓,就是平日里并不热衷于背后议论的集贤院也热闹了起来。
“听说靖王要出征了,户部近日在忙着调拨粮草。”
“我也听说了西山大营那边正在点兵呢。”
战事若起,粮草先行,这道理景泓心中明白。他装作毫不关心此事,只埋头于书案间。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万里晴空,忽而又暗了天色,一场瓢泼大雨看着就要下下来。此时已临近散职,李老特许众人提早归家,以免被大雨困在宫中。
景泓抱着几卷书卷打算回家继续钻研,匆匆走到宫门口就遇上了等不及倾泻而下的大雨,他不想怀中的书卷淋湿,只能逗留在宫门口处。
本想等雨停,却先等来了文豫侯的马车。
文弄章带着阿秀进宫给太后请安,下了大雨阿秀便懒了,赖在宫里不肯走。太后自是心疼他,将他留下了,文弄章只能自行离开。刚好在宫门口遇到了景泓。
“如此大雨也不知何时能停,本侯送景编修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