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曹家也没有把事情做绝,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真把事办成了,也没有让徐儒卿就此名落孙山,好歹堪堪保住了进士的名次。
季月看着灯心旁一直不断扑飞的小蛾子,自嘲地笑了笑,“我何德何能,让他这般待我?若我早知道,我定不会同意。”
景泓听着,心下既震惊于科举考试中替考的事情,又唏嘘季月与徐儒卿二人的经历。
“不过现在也好,没那么多烦心事。他每天都可以回家,我每天都在家里做好饭菜等他归来。”季月收起了情绪,笑道:“现在想想若是当初他真的中了榜,也许我们还不一定能在一起呢。”
“他从京城回来之后,许多以前恭维他的人都变了态度,他也不在意。后来老夫人也走了,我才搬过来的。之前的州牧都不肯重用他,他在州府里也过得很不好。后来黄敬之来了,好在他是个有眼光的,才有了今日的徐掌簿。”
“如此说来,黄敬之还算是你们的贵人。”景泓感叹道。
季月点点头,“算是吧。”
“可是你和徐掌簿,你们现在……”
季月知道他的意思,道:“自然是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也不知道。”
季月长叹了口气,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对景泓谆谆教导道:“景探花,他日你若是遇到了你喜欢的人,无论是男女,都希望你能坚守得住。两个人能在一起有时候确实不容易,很多事情也是有舍有得。”
景泓还未对任何人有过喜欢的感情,季月和徐儒卿的经历对他来说就像话本里的故事一样。他又想自己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了心上人,如果他的面前也是艰难险阻,他能像季月这样走下去吗?如果是靖王那样的人,应该是不会有这样的困扰吧。
“那,那个曹公子,他现在还在京城吗?”
“在的。听说凭着他曹家的财势,在京中当了个不小的官。”
“他是谁?”
季月摇摇头,道:“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也许你以后也会遇到他,和他有所交集,但他不是什么坏人,他对我很好,只是我心里没有他。他出身太好,从小什么都有,我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件喜欢却得不到的东西而已。”
说起那个人,季月没有露出嫌恶的神情,想来确实那个人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换一个思路来讲,若不是他,徐儒卿真的高中,以他的学识才能,说不定会更加身不由己。到了那时,只怕他与季月真的会形同陌路。
第十六章
景泓因病休息了几日,但还未等病好,北边传来了急诏。
北疆的蛮族近来又开始蠢蠢欲动,许是靖王被调往江南处理水灾的事传到了北疆,趁着他无暇顾及两头之时伺机起乱。平凉州牧这段时间频频上书,称蛮族已经造成了几起不大不小的动乱,劫持了几队商队,洗劫了几个村庄,尽是些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之事,且对方并不恋战,悄悄潜入快马来回,往往守边的将士赶到之时已经人去无踪。
平凉州牧请求靖王回守北疆,平凉是中原王朝与草原游牧的界限,平凉一旦大乱,北边蛮夷随时都可能南下作乱。如今的朝堂经过先帝与文相的清洗才堪堪安稳下来,一边是自持功高的老臣,一边是资历尚浅的新人,当今天子想要完全掌控朝政尚需时日,他不能被北疆之事给绊住。
“陛下传了急诏要本王回京,接任本王职务的官员也已经随着诏令到达此处,这位是中书舍人元玠,此后将由他来代领本王一切事务与职权,你们有何困难之处尽管找他便是。”靖王将身旁的元玠向众人介绍了一番。
众人自是都知道元玠是何人物,就算未曾见过面,也一定听过他的名。大家心中都明白元玠不出意外必定是下任丞相,此番陛下派他来接手治理水灾的任务,实则也是在历练他,为他日后的仕途铺路。
“元某资历尚浅,能力不足,今后在处理事务方面有任何错处还望各位不必忌讳,直言即可。”元玠一改在京都时翩翩公子的装束,而是一身劲装打扮,干净利落,周身散发着一股沉稳之气,让人觉得心安。尽管他年纪轻轻,只有二十有四岁而已。
“本王今日便将所有事务尽数交予元玠,明日启程回京。各位大人留守此处还需多费些心力,尽可能安抚好受灾的百姓,已经完成河道的治理。”
靖王懒得看他们几个文人来来回回地相互恭迎,把事情都交代好后便把人赶了出去,让他们该干嘛干嘛。
“对了,景探花与本王一道回去,今夜也去收拾收拾,把手上未尽之事都交予王大人吧。”靖王随意指了指元玠身旁一位官员。
这位王大人是元玠此来随行官员中的一位,景泓对此人有些印象,他是与自己一届科举的进士,名次很是靠前,但景泓想不起来他后来被安排到了哪个位置上。
“景探花近来奔波劳累大病一场,实属不易,天下的百姓固然重要,但若是官员把自己熬坏了于百姓何益?既然陛下已经派了新的官员来接任,景探花与本王一道回京养病吧。”
景泓心中虽惊讶,但是转念一想也想通了,何况靖王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但也为他保留有些面子。本来靖王带着他是想有一个熟悉江南地形和情况的人从旁相助,没想到他不但差点闹出大祸,自己还是个病秧子,对于靖王来说,确实算是个累赘了。
但靖王也算是个负责的人,他把累赘带出来,也负责把累赘带走,绝不留下祸害别人。
景泓没有什么非要留下不可的理由,他一边哀叹着自己的不争气,一边不争气地顺从了靖王的命令。
所有人都忙了起来,要在一天之内将事务全部转接,景泓也把手上的文件都整理了出来,与那位王大人做了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