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脸色逐渐僵硬,小冬子心里得意,继续道:“你不知道,他的肉都烂了,掉在床上,后来还是我给收拾的。”
“……够了,别说了。”霜降打断他。
“你怕了?”小冬子问。
“当然不怕。”当然怕,他这人胆小得很,就怕神神鬼鬼这些,要是听个鬼故事连个茅厕都不敢上。
小冬子:“嗨,要是实在怕的话就搬出去呗,我反正不怕,他生前跟我是好朋友,倒是不会害我。”
小冬子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就等着这闯入他领地的不速之客屁滚尿走地离开,谁知霜降比起怕鬼更怕人,被子一卷蒙住身体:“我才不走,其他房间都四五个人住,我受不了。”
其实霜降是个胆小鬼,他不喜欢管人,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在李钺身边的时候为了更多地帮到他,只能强迫自己去做些不喜欢的事,既然现在沦落到了这里,就不想再和太多人打交道,能苟一天是一天。
见霜降不走,小冬子也来了气,他气呼呼地吹了蜡烛,回到自己床上躺下,再没跟霜降说过一句话。
看着骤然黑下去的屋子,霜降不禁拢紧了身上的被子,坐床上透过窗柩看外面的月亮。
寅时,整个皇宫还处于一片寂静,霜降被一阵声响吵得睡不安稳,正挣扎着要睁眼看看,随后身上脸上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将他的睡意赶走。
身上衣服完全湿透,霜降打着寒颤坐起来,头发上的水顺着脸留下来,看着面前几个一脸恶作剧成功的太监,为首那个是昨日那个三角眼太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沉声问:“你们在做什么?”
三角眼太监没说话,另一个太监说:“我们银公公看你是新来的怕不懂规矩,特意来提醒你去当值了。”
三角眼一眼得意,霜降看着他,问:“你就是银公公?”
“当然是我,鄙人全名余银。”
余银,余家的人。
太监宫女们一般只有个名字,姓氏在入宫的时候就存档了,一般等出宫了再重新归还户籍,所以在宫里能有姓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比如说皇后当初进宫就带了个余家的家奴余广进来,余广现在是未央宫的总管事。
有些认了干亲的太监也会给自己冠上义父的姓来显威风,所以既然是皇后那一派的,针对他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霜降也知道这些年自己得罪的人多,来了离人苑肯定不会好过,所以当下只是好声好气问:“需要我做什么?”
余银显然没想到霜降这么好说话,他哽了一下:“去把天驰道扫了,扫完我会去检查,不许偷懒。”
天驰道是文武百官上朝必经之路,却不是李钺会经过的路,霜降连远远看一眼李钺都没办法。
他身上新换了末等太监的天蓝色棉衣裳,拿着扫把往宽阔悠长的天驰道一站,气度收敛,任谁看了都认不出来是以前皇帝身边那个大总管,加上他着了凉时不时佝偻着背捂嘴咳嗽,三三两两过路的大臣还得走远一些。
晨钟敲响,浑厚钟声传遍皇宫,李钺坐上龙椅,小南子已经按照他的吩咐站好。
期间大臣上奏慷慨陈词,李钺一心两用余光去瞟小南子,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
霜降一边扫地一边抬眼去望远处矗立的金銮殿,心里想着事儿连手上动作也慢了点,不知不觉已经下了朝,大臣们已经往回走。
“怎的竟然在这里遇见了霜降大人?”
奚落嘲讽的声音传来,霜降转身去看,皇后长兄当今国舅余黔穿着武官紫色朝服笑眯眯看着他,一张脸一看就纵欲过度,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像毒蛇信子一样让霜降浑身不适。
第二十六章 心思
余黔从霜降细瘦的腰肢一路看到清秀的脸,心中淫邪之念只增不减。
霜降被他看得不自在,沉声说:“余大人可真巧。”说完就拿着扫把要离开。
“霜降大人请留步。”
霜降顿珠脚步,扭过脸问:“不知大人有何事?”
“本官听说霜降总管被陛下贬为末等宫奴本来还不信,今日见大人竟然穿着这粗布烂衣在扫地才勉强信几分。”余黔踱着步子来到霜降前面。
霜降知道余黔从来就不安好心,这些年不知道和皇后一起暗中给他使过多少绊子,这一次肯定不会是简单的奚落几句,他无意与余黔多话,冷着脸色道:“那现在大人亲眼所见了,是不是该让奴才去做本职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