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祁宴遽然挥剑。
他手起刀落,血光四溅之下,夏弘熙一颗完整的人头被齐齐斩下,扑通掉落在地,砸出一个浅浅的土坑,然后咕噜噜滚到夏薰面前。
夏弘熙没了脑袋的身体轰然倒地,从他脖子里飞出来的血,洒了夏薰满脸。
夏吟没来得及发出尖叫,人便晕了过去。
夏闻浑身一抖,呆滞望着父亲的尸体,无意识地摇头:
“不、不……你不能杀我爹,你不能……怎么会……怎么可能……”
夏薰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祁宴身上。
他就像自己雕出的木刻小人,僵硬地半张着嘴,注视着祁宴的脸。
他试图从祁宴脸上看出一点情绪,但祁宴面无表情,他漠然地拭去剑身上的血,将锋锐的宝剑收入鞘中:
“夏弘熙尸体示于市中,以儆效尤!夏吟送回夫家,夏闻和夏薰关入大理寺诏狱,其余所有人等,圈禁府内,听候发落!”
这便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后,他收起明黄色的敕令,转身即走。
他的脚步如此决绝,不带一丝留恋,徒留给夏薰一个冷酷的背影。
祁回紧随其后。
同时,夏闻和夏薰被戴上铁枷锁,由官兵半拖半拽,拉上门口的囚车。
即便到了此时此刻,夏薰的眼神依旧黏在祁宴身后,他不死心地痴望着他,却只见他们主仆二人骑上高头大马,头也不回地离去。
油光发亮的马尾消失在街头转角,而夏薰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大理寺诏狱,曾经关押过夏形的牢房,如今,又迎来了夏闻和夏薰。
夏闻失魂落魄,把脸埋在掌心,试图让混乱的脑子清醒过来。
今天早上,他还和一家人还好端端坐在家中,几个时辰后,他便父母双亡,获罪入狱。
他接受不了。
他担心夏吟,担心夫人,也担心自己的未来,但更让他苦思不得解的是,那个亲手斩下他爹头的人,那个如同恶鬼从地狱归来复仇的祁宴,究竟是谁?
“祁宴……?”夏闻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到底为什么……?”
夏薰迟迟没有动静,夏闻痛苦地长叹一声,分出神望了他一眼。
夏薰呆呆坐着,眼睛看向牢房外的过道,一动不动。
夏弘熙的血还在他脸上,他一点都没有擦,暗黑色的血迹呈喷射状,夏薰看上去,就像刚吃了大活人的恶鬼。
夏闻低头缓了口气,对他说:“……夏薰,擦擦脸吧,你脸上都是血。”
夏薰纹丝不动,眼珠都没有转一下。
夏闻再次唤他:“夏薰?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夏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毫无反应。
夏闻走到他身侧,用袖子蹭他的脸,囫囵擦掉他脸上的血。
血迹消退,露出夏薰的本来面目后,夏闻终于觉得不对。